第二十一章：都不是善茬

“我知道自己很唐突。”

坐下后，秦碧莲就带着歉然的笑意，先开了口。

周盐不置可否，拿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

“如果我的行为给你们家造成了麻烦，我很抱歉。”秦碧莲站起，欠了欠身。

“确实很麻烦。”周盐不客气地说。

秦碧莲坐下的动作一滞，身体半弓着。

二人间的空气随之凝固。

少顷，周盐抬手示意，“秦嬢嬢你先坐下再说吧。”

秦碧莲顺势坐下，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明显比先前僵硬。

她不再开口，也拿起咖啡杯一口一口喝起来。

敌不动我不动。

周盐很有耐心等着看她的狗嘴里吐什么牙出来。

一想到黄灯灯差点被眼前这个所谓的生母闷死在产道里，她就装不出和颜悦色。

“咳！”

过了半晌，眼见着二人的咖啡杯就要见底，还是秦碧莲打破了僵局。

兴许她没有想到，周盐这个晚辈竟如此不好拿捏。

既然软的不行，她干脆放下咖啡杯，重新坐直，开门见山地说：“我这次回来，是想跟灯灯相认。”

“然后呢？”周盐不动声色地问。

秦碧莲叫来服务员给二人续杯，然后郑重说道：“让他接手我的产业。”

“你没有其他孩子了？”周盐直言问。

秦碧莲一顿，紧抿着唇点了点头，“我后来结过一次婚，但孩子夭折了。”

“你的孩子命都不太好。”周盐暗讽道。

秦碧莲去拿咖啡杯的手一抖，声音发沉：“所以我想弥补灯灯。”

周盐也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正颜厉色地说道：“在灯灯需要母亲的时候，你不在，现在他的妻子也将成为一名母亲，他正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幸福中，你觉得你能弥补什么？用你的钱造一台时光机，让你们回到过去，重来一次？”

秦碧莲没有回答，埋头喝着咖啡。

几口苦涩的咖啡下肚，她的情绪也重新整理好，再抬头时，又是一张温和的笑脸。

“我打听过你们家的情况，养大两个孩子，着实不易，而且还把两个孩子教育得这么好，得知灯灯在大学当辅导员，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真的…非常感激你们！”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虽然她狠心抛弃了黄灯灯，但并非全然将这个孩子抛诸脑后，待她的人生重上正轨后，曾托老家的亲友打听过黄灯灯的去向，从而知道了收养他的人很有可能是王秀英，那个对她还不错的王嬢嬢。

她如释重负，只希望对方把黄灯灯养大，不长歪就行，没从奢想过对方能把他养育成才。

思及此，她无比真诚地说道：“我知道我什么都弥补不了，我能做的，就是让灯灯的将来过得更好，让你们家也过得更好。”

“用钱吗？”周盐不假辞色地问。

秦碧莲莞尔，“钱不是万能的，但物质方面，处处都需要钱。”

“灯灯现在是不算富裕，但如果得到钱的代价是让他跟你相认，我想，他宁可不要钱。”周盐说道。

“你怎么清楚他的真正想法？”秦碧莲反问。

“你们是一块儿长大的没错，可你不是他，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承认我很自私，过去狠心抛下他，现在又想把他带回身边，可你呢？你们家呢？难道就一点私心都没有吗？当初王嬢嬢收养他，真的只是看他可怜吗？”

“我外婆希望他为我舅舅养老。”周盐索性说开。

秦碧莲一怔，陡然接不上话来。

她没有想到周盐这么坦然，就连说这话时，也是目光澄清，没有丝毫心虚。

“那…我该怎么办？”她双肩一垮，无措地问道。

软的硬的都不行，那就以退为进吧。

周盐见状，接住了这个台阶，“先静静旁观，认真了解一下你这个从没养过一天的儿子，等他妻子的身体稳定了再说相认的事，你现在冒冒失失跟他相认，只会平添他的心烦。”

“好！我听你的。”

秦碧莲破颜一笑，“不过……”

她倏地话锋一转，“我能先见见他的养父，你的舅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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