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先兆

“秀英姐，你们可算回来了，玩得开心哇？”

祖孙回到自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程蓝的医院把黑葡萄接回来。

他们祖孙俩乐不思蜀，黑葡萄同样也舍不得离开那群猫狗伙伴，见周盐来带它走，干脆躲起来，趁着周盐找狗的功夫，那位姓胡的保洁阿姨就拉着王秀英走到了角落里。

“黑葡萄这几天闯祸了？”王秀英忐忑问。

看对方这架势，不像是只摆龙门阵的样子，而是有话要对她悄悄讲。

“秀英姐，还说你得了老年痴呆症，我看你比谁都清醒。”

胡阿姨冲她眨眼笑笑，便左右看看，半掩着唇压低了嗓音，“那对母子你还记得吧？就是打着领养宠物的幌子，指不定拿回家虐待的那两个？”

“记得！”王秀英立即点头。

她最近忘记了很多事，就连她和黄庆华是哪一年结的婚都不记得了，但那对母子她还记忆犹新。

“你们去西安不久，那女的带了个男的找来了，说是律师，具体想干嘛我不清楚，程院长把他们带上了楼，但我猜呀，多半是来讹钱的。”胡阿姨小声说道。

“啊？”

王秀英愕然，“那最后咋处理的？”

胡阿姨说：“应该是处理好了，不过具体咋处理的，我不清楚，反正没再见到那女的来了。”

“程院长开连锁宠物医院，肯定还是有两把刷子，知道怎么对付那种人。”

“我觉着吧……”

她忽然话锋一转，挤眉弄眼地说：“他应该对你家盐盐有意思，不然不会瞒着你们悄悄就把这事儿给处理好了。”

“呃……”

王秀英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心想对方多半不清楚程蓝性别男但不喜欢女。

不过…他对盐盐一直很好，读书那会儿就好，这么多年过去的，还是那么好。

终于把黑葡萄哄着求着带回家后，王秀英看着逗狗的周盐，试探问道：“阿紫会结婚吗？”

周盐愣了一下，才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外婆，你咋突然问起这个了？你晓得阿紫的情况吧？”

“晓得。”

王秀英点点头，“就是晓得，才知道他挺不容易，就像你对小娜说的，AB人生总要选一面，如果阿紫选了B面，应该还是会结婚吧。”

周盐努了努嘴，“不清楚嘛，只要他爸妈不给他压力，他可能会继续单着，或者偷偷搞基。”

“当然，前提是能找到一个他瞧得上的对象。”

“我感觉他瞧得上你。”王秀英蓦地说道。

“哈？”

周盐好笑，“外婆，我又不是男的！”

“他喜欢带把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非得选一个女的过日子，他肯定会选你。”王秀英解释道。

周盐哭笑不得，“外婆，我可不想当同妻。”

“再说了，我的选择面可比他大多了，你瞧，我婚都离了一次，他还单着呢！”

“你的选择面是广，但你也挑啊，在最好的年华遇上了两种极品，往后还怎么看得上其他类型。”王秀英略显担心。

“极品？”

周盐更觉好笑了，“外婆，你越来越新潮的。”

王秀英赧笑，“网上学的。”

“盐盐。”

她随即正色起来，走到她身旁坐下，“人呐，还是得有个伴，你看小娜，嘴上对她老公各种抱怨，可老公一回来，还不是什么气都消了。这人啊，年纪越大，越容易感到孤单。”

“那是闲的，忙起来哪会顾得上孤不孤单啊！”周盐嗔笑。

“可人不会忙一辈子呀！”

王秀英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看我，最难熬的时候不是照顾年幼的你和灯灯，还要时不时去给你舅擦屁股的那些日子，而是你们都去读大学了，你舅也老实了，我反而一下就觉得空落落的，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外婆……”

周盐第一次听她说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那会儿我应该让你跟我一起去成都的。”

她忽然觉得，读书那七八年，他们祖孙俩错过了许多时光。

“过去的就过去了。”

王秀英摆摆手，“你周围的朋友不多，现在灯灯也有了自己的家庭，要是你和阿紫处得拢，就处着，结不结婚什么的不重要，互相做个伴就行，这样我才放心。”

“外婆你在说啥呀！”

周盐赫然皱眉，抽出了自己的手，“我饿了。”

“好好好！我去做饭，你也给黑葡萄把饭喂了。”

王秀英笑着起身，朝厨房走去。

周盐仍旧皱着眉，总觉得王秀英有心事。

“这次出去不是玩得挺开心吗，虽然没寻到根，可找到了晓梅奶奶……”

砰——

正当她凝思之际，厨房里猛地传出碗碟打碎的声音。

她倏地站起，“外婆！”

……

夜里，黄俊荣看着周盐缠着白纱的手指，摸出了一根烟，放在鼻下嗅了嗅，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后，蹙眉说道：“还是把你外婆送去养老院请专人照顾吧。”

“你弟也这么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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