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孽火跑道上的白骨
「在祂的邮戳下,强者的血肉和弱者的骨骼没有区别。
每一声轰鸣,都是一份收件回执。」
——《地狱邮局的邮政黑经》
司命推开半掩的窗,孽火的轰鸣立刻如潮水般涌入耳鼓。
街道已经不再是街道,而是一条由火焰和黑影编织成的跑道。
百余辆孽火机车横冲直撞,车胎咀嚼铁钉的声音与铁链抽打路面的重金属乐交织,仿佛在书写死亡名单。
他们肆意撞开路灯与门窗,孽火在墙壁上拖出漆黑印记,链条卷上屋檐,拉扯得木梁炸裂。
透过火光与碎裂的砖石,司命甚至能看见某些骑士的头盔下不是面孔,而是被触手缠绕的骷髅在呲笑。
“他们盯上了那栋房子。”伊莎贝尔站在他身侧,眼镜后的眼神冷静得过分,
“一个畸变兽王,拒绝和我结盟。现在,他要收件了。”
那栋房屋猛地炸开,瓦砾飞散。
随着一声震天的咆哮,一头巨型霸王龙般的怪物撑破屋顶冲了出来,鳞片翻涌,骨刺外突,尾巴一扫砸碎一整排机车。
兽王化身的身影如山般横亘在街道中央,张口吐出腥风与血焰。
孽火骑士们不退反进,轰鸣声拔至极点。
链条飞舞,如同无数蛇影同时抽下,将霸王龙的鳞甲一片片扯落。
孽火跑道在它足下蔓延,烈火从铁链的邮戳处喷薄而出,灼穿它的筋骨。
骑士群像无数蚂蚁啃噬庞大的猎物,巨兽的咆哮逐渐化为痛苦的嘶鸣。
数分钟的爆裂厮杀,血与火、铁与骨交错。
最终,霸王龙轰然倒下,孽火缠绕上它的四肢与颈脖,将它彻底点燃。
燃烧中的庞大肉体迅速化为一具漆黑的恐龙骨架,残骸上仍闪烁着邮戳般的红光。
短暂的寂静后,风掠过,带走最后的咆哮。
兽王星灾的眼眸在熄灭前,仍闪烁着不甘。
那眼神仿佛在质问——即便化身怪物,即便燃烧星灾,为什么依旧连抵抗都称不上?
他的骨架轰然倾塌,化作一堆死寂的灰烬。
伊莎贝尔推了推眼镜,轻声道:
“这就是终焉之塔。记住,司命——在祂的注视下,我们这些星灾之上,不是强者,不是猎手……只是小白鼠,跳着祂要求的丑陋舞步。”
司命眯眼,盯着那条仍在燃烧的孽火跑道,心底的冷笑悄然浮现。
孽火跑道上,机车的轰鸣像是一场无休止的审判。
铁链抽打大地,火光一闪一灭,街区已然成了某种燃烧的刑场。
司命侧眼看向窗外,眉梢一挑,忽然发问:
“它们……怎么判断?房子里到底有几个人?”
伊莎贝尔推了推眼镜,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却被温和掩盖:
“我……也在想。是数呼吸?还是窥视灵魂?可笑,我明明是炼金学者,却连这个实验的准则都不明白。”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爆裂巨响。一栋房屋被孽火链条抽碎,燃烧的瓦片和梁柱纷纷坠落。
火焰中,一阵惊惶的脚步声响起,两名活人跌跌撞撞逃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具残破的骷髅傀儡。
奇怪的是,孽火骑士们的链条在半空一滞,机车轰鸣陡然放缓。
他们瞥了一眼“人数”,便冷漠地转开目光,继续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只认定数量?”伊莎贝尔低声喃喃,仿佛在记下实验结果,“还是说哪怕是亡灵,也算作‘人’?”
司命轻笑:“看来祂们只遵循某个投递规则,至于真假,全不在意。”
正说着,孽火骑士们的灯光同时一转,火焰眼眸汇聚到同一点。
铁链呼啸、车轮摩擦出孽火火舌,整个街道像被拖入了一条新的跑道。
目标——正是司命所在的房屋。
轰鸣声逼近,窗台前孽火流淌,车轮碾压过虚空,投下狰狞的影子。
司命站在窗前,眼神依旧慵懒,偏过头问伊莎贝尔:“怎样?学他们一样,钻进别人的屋子,还是拿点本事护住自家的门?”
伊莎贝尔微笑,声音温柔:“你是屋主,你来决定。”
“好。”司命吐出一个字,手指在空气中虚点。
声音低沉,却带着某种戏剧性的吟诵:
“悲欢皆虚,剧场无常。”
刹那间,灰雾从屋角悄然弥漫,像帷幕缓缓落下,将房屋吞没。
孽火轰鸣冲入雾气,却立刻被吞噬、压抑,化为窒息的低鸣。
司命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低声解释:
“黄衣之王的秘诡,改写的不是因果,只是过程。房屋依然存在,因果未改,但在这些孽火骑士的视界里——它的存在过程,已被删去。”
于是,从骑士的眼中,原本真实存在的住宅在瞬间被抹除,眼前只剩下一片茫茫迷雾虚空。
他们发出怒吼,链条抽击,却击中了一片空荡荡的空气。
司命背靠窗棂,戴上白色小丑面具,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40分钟。”
他低声自语,像是开场的旁白,“我的黄衣剧本,演出时间。”
雾幕之外,孽火骑士们咆哮如潮,却只能围绕在一片“虚无之地”狂奔,无法找到猎物。
孽火骑士们的轰鸣忽然改变了节奏,不再是散乱的巡游,而是环绕着整栋房屋盘旋。
铁链甩落在街道上,一枚枚灼烧的印记被重重盖下,像邮戳,又像诅咒的封条。
“孽火……封界。”伊莎贝尔低声,眼镜片映出街道上的狂焰,她第一次脸色微变。
“看起来,阁下的‘剧场’,惹怒了他们。”
司命却只是托腮而笑,白色面具的眼孔里闪过一抹癫狂的光。
那一瞬,伊莎贝尔愣了愣,忽然抿嘴笑出声来。
“啊,我懂了。”她喃喃道,嗓音温柔得仿佛在安抚病人,却带着隐约的颤音,
“是啊……规则?既然塔把我们当小白鼠,强迫我们在死神的剧本上蹦跶……那么,在边缘起舞,在刀尖上狂笑——才是星灾。”
她笑意渐盛,指尖一抹地板,墨蓝色的炼金手套瞬间绽出符文光辉。
“那么,就让我替阁下的剧场——加几个演员。”
她双手撑地,唇间流淌着古老而扭曲的秘诡语:
“贤者于此安息,亡者在此炼成——起鸣吧,贤者炼成之阵。”
轰——!
地面震动,街道与草坪在一瞬间化作巨大的炼金阵图,繁复符号沿着砖石和泥土燃烧出星蓝与孽火交织的光纹。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血肉混杂的味道。
咔咔咔——
地面裂开,一具具白骨从泥土里探出手臂,关节摩擦发出尖锐声。
很快,骨骼被血肉覆盖,皮肤再度撑起,而后畸变、膨胀、扭曲成血肉憎恶——他们有的长出三只手臂,
有的躯干鼓胀如肉囊,有的面孔仍残留着“人”的模样,却只剩下眼中的恨与不甘。
“这些……”伊莎贝尔温声,仿佛在讲床边故事,
“都是葬身于此的星灾们。那些玩家的残渣与怨念——我替他们,释放出来。”
血肉怪物们嘶吼着扑向孽火骑士,铁链与利爪交织,孽火与血肉互相吞噬。
街区一瞬间化作屠宰场。
而屋内,伊莎贝尔却姿态优雅地为司命倒上一杯红酒。
两人并肩立在窗前,面前是杀戮与火焰的盛典,他们却像在欣赏一场漫天烟花。
街道上,孽火轰鸣的节奏骤然一变。
骑士们不再像暴徒般随意横冲直撞,而是缓缓收拢车阵,链条同时挥下。
“哐——!”
第一只血肉憎恶刚扑上去,就被铁链正中额头。
链条烙下的不是伤痕,而是一个漆黑的邮戳印记,齿孔森森。
怪物浑身僵直,下一秒轰然碎裂成无数纸片,在风里翻飞,仿佛它从来只是信纸拼成的幻象。
咔咔咔——
第二只怪物嘶吼扑击,孽火骑士的链条缠住它的咽喉,拉扯着将血肉层层剥开。
那骷髅面孔的骑士低声咆哮:“信必达。”怪物头颅炸裂,化作印着陌生邮戳的纸片,散落街巷。
第三只、第四只……接连倒下。每一次链条的抽打,都是一份“收件确认”。
司命安静地看着,眼神冷冽。
而伊莎贝尔却笑了,手指点在玻璃杯沿,发出轻脆的“叮”声,像在为外面的杀戮伴奏。
“漂亮啊。”她温柔地赞叹,语气里却是冰凉的狂热。
“就让祂看看吧——是祂的骑士更多,还是这里的怨更多?”
随着她的话语,地面上的炼成法阵继续闪烁,新的白骨再度破土而出,血肉快速缠绕成形。
刚刚被撕成纸片的怪物们,仿佛带着更深的恨意重生,再次扑向孽火骑士。
孽火链条抽裂空气,炼金怪物嘶吼着扑击。
一场无休止的交锋,就在这条街区反复上演。
窗内,伊莎贝尔与司命举杯,观赏永不落幕的剧场。
然而,轰鸣声忽然止歇。
街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连孽火机车的引擎都不敢再咆哮。
只剩下火光在空气中舔舐,像燃尽前的残烬。
随后,一声爆喝——
它不像声音,更像是整个空间被撕开一道口子,愤怒的审判透过裂隙灌入。
司命的灰雾剧场,瞬间四散。
雾气被撕扯成碎布一样,消失无踪。
房屋裸露在孽火骑士的车阵中央,毫无遮挡。
街头尽头,一道高大身影跨骑而来。
那不是车,而是一头裹着燃铁与骨翼的巨兽,它的脊背冒出火舌,双角顶破云层。
骑在它身上的存在,背生焦黑羽翼,铁盔下是一张被烧尽五官的面孔,血与火在头骨中交错流淌。
恶灵骑士们齐声低吼。
它缓缓抬起燃烧的锁链,整个街区顿时浮现出一条孽火邮路,道路扭曲如同被烈焰重写。
司命与伊莎贝尔隔窗而立,第一次感到那不是骑士,而是旧日支配者的化身。它的存在本身就是规则的延伸。
“好戏要来了。”伊莎贝尔低声笑着,手指在酒杯上轻轻一敲。
司命戴上白色小丑面具,目光冷冷迎上那双燃烧的眸子。
——街区寂静,仿佛连时间都屏息。
「当复仇的火焰被神祇握住,便不再属于人类。
骑士只是骑士,而祂是恶灵之主,
一声怒吼,足以抹去凡人的剧场。」
——《虚星黑经·孽火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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