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人心作祟

次日清早，施谋胜便在院子中大喊道：“距此五百里外的塑城，有户人家闹妖邪，我们即刻出发。切记，一切听我指挥。”话音未落，康泰、黄彦珍、铁牢、凌若雨4人便出了房门，施谋胜又道：“凡俗之间，尽量隐匿身形，莫要影响凡俗秩序！”话毕，便御气将凌若雨一裹升空，向南飞掠。康泰见此也将铁牢和黄彦珍带上御气飞去，2个时辰后，一行人便到了城门外，那施谋胜便让康泰落于地面，众人步行进城。

这塑城偏远，物资贫瘠。康泰一行人进城，一群小乞丐见其衣着不俗，便上前面露饥色，身形柔弱，伸手乞食。那凌若雨一见便赶紧掏出些许钱财施舍给他们，黄彦珍也拿出钱财买了些许食粮分给了众人，铁牢和施谋胜亦是如此。唯独康泰看着他们无动于衷，不顾几个小乞丐朝其伸手径直向前走去。此时，康泰脑中回荡的便是太乙子言语和自己在宋国遇见的那群小乞丐的言语。看到他们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无知过错。待4人施舍完毕，追上康泰，凌若雨便道：“诸位看见没，这就是名门大派鬼谷的作风，毫无怜悯，自私无情。”那铁牢也出言道：“康师兄，怎的不顾那些小儿可怜？”黄彦珍也一阵皱眉。施谋胜立马出言道：“人各有志，且这施舍乃小善，不能以此下定论。”那凌若雨又道：“儒家言：莫以善小而不为。连这小善都不做，还能做出什么大善？施队长，不要给他找托词了。就是自私自利，毫无恻隐之心。难怪我药王谷首条便是鬼谷之人不救，哼！”康泰见施谋胜又要言语，当即打断道：“口口声声说行善，却不知乃是行的大恶！”凌若雨当即道：“信口雌黄，强词夺理！”康泰又对着黄彦珍道：“为何乞食？”黄彦珍果断道：“食不果腹，为活命！”康泰摇头道：“世间众人，未乞食而饿死者有多少？为活命就一定要乞食？”黄彦珍又道：“此等小儿，无父无母，既然乞食，当是没有办法。”康泰又道：“世间活计不少，余粮富足，为何不以己之能，换己所需？”凌若雨抢着道：“还信口雌黄，若能寻得活计，谁还会乞讨为生？”康泰道：“这便是你等作恶所致，他们皆不愿去寻活计，甘愿伸手乞食。为何？干活计要付出，而如此伸手乞食，只需面露饥色，口吐吉言，唾手可得，何其轻松！”还未等众人开口，康泰又道：“世人为与不为，其根源在哪？当是本心思量哪个好。他们既己选择终日乞食，那就说明其心便认为此法甚好。此等乞儿，若讨不得饭食钱财，便为生存尽力去寻找生存之法，或寻活计，或自食其力。若轻松可得生存，便会怎么样轻松怎么样选取。你如此施舍只是为了心中自我良善的释放而并未真正为其长远考虑。你若天天路过此处，天天施舍钱财，此地终有一日，人人行乞，不再事农耕，不再费心思讨活计。如此，是善还是恶？人要先自救，自弃者扶不起，自强者击不倒。”凌若雨顿时哑口无言，黄彦珍闻言若有所思，半响点头附和，铁牢恍然大悟般大声道：“康师兄说的有道理啊。”施谋胜忙道：“执法之事要紧，不可再耽误了。”话毕，便带头向前走去。良久凌若雨仿佛回过神来冲着康泰道：“一派胡言，为自私自利找的托词！”康泰不搭理。片刻后施谋胜示意众人暂停，出言道：“此地便是上报有妖邪之处，我们消隐身形，随我进去。”随后，众人身形消隐进了庭院。康泰御气双目，仔细的注意着四周，这第一次执法，还是有些紧张。

进了院子，施谋胜传音道：“此地家主乃是此地富贾，报于郡守道：家中有妖邪，夜间生啖家禽，还勾其魂魄，令其魂不附体，病入膏肓，是故，钟队长命我等前来查办。此时尚早，我等先四处查看，熟悉地形，待得夜间那妖物前来，便将其制服。”康泰回应一声，便随施谋胜进了正屋，只见正屋中一老者卧床不起，床榻前一男子帮其抚背，2个丫鬟端着汤药立于身后。那老者虚弱道：“我儿忠孝，真是难为你了。”那男子赶紧道：“爹，说这些作甚。你好好安养，一定不会有事。”老者又道：“家中买卖如何？”男子道：“一切正常，爹你不必操心。我定会将我朱家商铺打理妥当，你就安心养身子。”正说着话，门外再进来一人，此人窈窕淑女，柳眉杏眼，进门便哭喊：“老爷，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走了，我可怎么办啊。”老者闻言想要起身，却不能，便拉着那年轻女子道：“思思啊，苦了你了。”然后又看向男子道：“孝本啊，你小娘年纪轻轻跟了我，倘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千万要对她好啊，她不容易啊。”男子看向年轻女子点头道：“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对小娘。”男子接着又道：“那该死的妖怪，若我碰到他，定不饶他。”老者闻此言，瞬间喘不上气，男子见状赶紧又去帮其抚背。良久，老者才道：“我造了什么孽啊，谁也不找，怎的偏偏找我，要么你一口吃了我，别再如此折磨我了。”康泰看那女子表情有些怪异，正在思虑间，却听凌若雨传音道：“你这淫贼，果然不负淫名啊，对于一阶凡俗，居然御气双目看个不停。鬼谷高徒！”康泰闻言才发现自己一直御气双目未曾拂去，此时那女子身形尽收眼底，才赶忙散去双目的精气。施谋胜和铁牢已经出了正屋前往其他去处查看，康泰见此便也出了门准备往后院走，正在此时，那年轻女子出了主屋，到了转角便停下看向正屋，康泰刚刚便见此女神情怪异，此时也就立于此处未动，想看其意欲何为。过了片刻，那男子匆匆出了主屋，直奔这拐角处。只见那女子一见便抱怨道：“都怪你，非要弄什么妖魔鬼怪，直接下毒不就行了，费这么多事，讨厌！”那男子赶紧捂住其口，悄声道：“小声点，你怎如此糊涂？下毒要是被查出来，别说我这一世忠孝的名声没了，就是我两搞不好也得入狱。这要是妖邪作怪，被吓死，那谁都怀疑不到我们头上。”那女子媚笑道：“那你就不想早日与我长相厮守？”那男子一把抱住女子，上下其手道：“急不可耐啊！”那女子推开男子道：“行啦，还说我呢，看你这毛手毛脚的样子。快去床前尽孝，没几天了。”康泰心中悲凉，如此表里不一，脏腑坏死之人居然还是世人口中的忠孝之士？康泰暗自压住内心的愤怒，找到施谋胜传音道：“此间妖物乃人心，不必再探。”于是将刚才所见之事一一道来，施谋胜诧异道：“如此心肠，比之妖魔优胜。”凌若雨不服道：“怎可听他一面之词？莫不是想那女子，人家未答应，便栽赃陷害？”康泰无语。施谋胜思索片刻便道：“既然如此，我等亦不能放过此等恶人，我前去通知他们郡守，今晚收妖！”

言毕施谋胜便前往了此城郡守处，待得晚间，只见施谋胜将一众兵士和郡守一并消隐了身形，立于庭院中。静待那孝子贞女装神弄鬼。直到子时，方才见那男子，头戴纸糊怪冠，手拿一只死鸡，立于主室窗前，恶狠狠的怪叫，并将鸡头用嘴撕下，将血洒在窗户上，然后又摸索进房屋，大口的吸气吹气。康泰只见那老者双眼紧闭，全身发抖，那男子又跑到老者口鼻前，张开满嘴血腥的大口向老者吹气。突然，兵士身形现出，火把点着，当场将男子抓住，郡守叫了老者半天，老者才敢睁开眼睛，当一见纸冠下之人时，疑惑不已，片刻后又再哭求郡守道：“郡守大人误会，误会啊，我命小儿装扮此样吓唬那妖怪，果真有效，有效啊。”然后又道：“郡守大人，此事已经化解，那妖怪已经吓跑了，我无事了无事了。快放了我儿。”郡守看向男子道：“朱孝本，枉我还想举你孝廉，你这狼心狗肺之辈，天地不容。如实招来。”朱孝本跪在郡守面前哭着道：“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该死。”郡守道：“幸未出人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者闻言赶忙道：“大人，饶了小儿吧，小儿一时糊涂。”郡守又道：“朱孝本，为何要害你亲爹？是为这家产？”朱孝本突然看着他爹恶狠狠道：“你这老不羞，思思本早已倾心与我，奈何，我跑商数月，回来，却成了我小娘，你这不知廉耻的老东西。都是你害了我。”老者闻言气的喘不过气，断断续续道：“你怎不早说，为了一妇人，你竟然如此对我，你……”然后又对郡守道：“大人，这不怪小儿，都怪那妖妇，放了我儿，都怪那妖妇。我儿定是受其蛊惑，大人明察啊。”朱孝本听闻老者言语大骂道：“你这老匹夫，都怪你，都怪你。思思是无辜的。”院子里听到这里动静，纷纷跑了过来，那年轻女子也跑了过来。一见如此场面，顿时瘫倒在地，老者指着那女子骂道：“你这个妖妇，贱人，害的我家破人亡，害了我儿啊。”事情到此，施谋胜便带着4人出了院子，瞬间御气升空，回返大队。

一路上，康泰都在思索，到底该同情谁？到底谁错了？但却发现谁都有错，谁也都可怜。正想着，思绪便被凌若雨打断，凌若雨突然道：“万恶淫为首，此间事，便是因为淫邪而起。你这淫贼当要小心了。”康泰不理，却又想：“那为何当初那女子未曾与老者言明？以老者爱子之心，当不会不顾才对。女子当初为何？”最终却也想不明白，只道，万事万物终有果，任何一次抉择便一定会有一个对应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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