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堪比戏子

魏淑媛抱着儿子哭了许久，忽然朝商无忧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她颤巍巍的抚向商玉麟身上的两处疤痕，哽咽着道：“臣妾不明白，当年连小太子都……这个孩子能活下来，殿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商无忧双目微沉，“时也，命也……”

“父皇继位后朝政纷杂，连带着后宫也不安宁；母后一边要料理后宫之事，一边又要照料几位年纪尚幼的皇子公主，当真辛劳。而淑妃区区娼妓之女，却在母后身怀六甲之时多番刁难。母后已不再年轻，为生太子元气大伤，偏那孩子昼夜哭闹，扰的母后不得安眠。”

“那几殿中的一众奴婢身心俱疲，竟被淑妃寻到机会对小太子出手！”

那碧色的眸光缓缓转向跪坐在地、流泪不止的淑妃，冷冷道：“本宫长年居于司命神殿，不能日日守在母后身边。便假借司命之意向父皇禀告：皇子出生时星象有异，为避祸端二人在满月前不可与生母同寝。之后更是遣阿玄将两个孩子偷偷调换，若淑妃真敢谋害太子，便要她自食恶果！”

淑妃猛然抬头，嘶吼道：“不可能，本宫在麟儿身边安排了好多人，若你真的……怎么会没人来告诉本宫？！”

商无忧不屑道：“那些个蠢妇岂是本宫的对手？！几位乳母和保姆皆中了本宫的瞳术，在她们眼中，两个孩子皆是同一副面孔，哪里有什么异常！余下的奴婢不过是在外伺候，一到夜里便昏睡不醒。便是偶有入内的宫女发现端倪，却也害怕玩忽职守之事被父皇责罚，自是无人不敢将此事讲给淑妃听……”

“小太子在你宫中，本宫放心！本宫要专心为母后好好调养身子，待小太子满月、母后复出，昭阳殿上下一心，你便再没机会对本宫的弟弟下手了！”

“这一切本都在本宫的算计中，只可惜本宫的这双天眼突然失了效用。”

商无忧的目光瞟向不远处面色紧绷的辉帝，口气陡然一紧。

“本宫突病，父皇带后宫嫔妃往神殿祝祷，只留下母后和即将临盆的魏氏看守宫殿。父皇刚刚离去，叛军就攻到了正门口，本宫才知除了在母后宫中商玉麟，其余皇子、公主均已随驾出行；而本宫那在淑妃处的弟弟，竟也被一同带出了宫。”

“事态紧急，本宫只得派出阿玄去寻人，待阿玄叼着弟弟的襁褓回来之时，宫中已大半沦陷。”

淑妃白着脸，无力的摇着头——

不、这不是真的……

商无翳见状面上泛起一抹残忍的笑，继续道：“彼时你的儿子正待在母后宫中，本宫忧心母后安危，前往救援之时却被刚刚产子的魏淑媛拦下。待本宫带着她的孩子返回昭阳殿，叛军已到门外了。”

“因怕伤及皇子，本宫只得将之藏入昭阳殿中；杀敌之时阿玄竟带着小太子返还，本宫本想叫它带着孩子逃走，谁料阿玄见到襁褓中的婴儿，便以为本宫是如从前般让它将两个孩子调换，本宫还来不及阻止，它就叼起襁褓逃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幽幽叹道：“淑媛的孩子保住了，而本宫的弟弟，终究还是和母亲一起去了。”

“至于你的儿子……”

商无忧悲悯的看着身躯摇摇欲坠淑妃，低喃道：“叛军不敢伤害皇子，是你用死婴将之调换，将那孩子活活制成蛊！”

“淑妃曾亲口饮过那号称可永葆青春之物，不知娘娘觉得自己亲骨肉的滋味究竟如何？！”

淑妃发出一声尖叫，伏在地上不住呕吐。

在场的几位嫔妃和皇子、公主的脸色亦变得惨白。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若不是你心肠歹毒非要除去本宫，你的儿子本可以活下来……”

说道此处商无忧惨然一笑，“死了也好，若是他长大成人，知道自己的母亲竟如此恶毒，只怕也要羞愤而死！”

辉帝眸色一寒，刚要开口训斥，一旁太初却笑了起来。

他眼神略过在场众人，大喇喇讽刺道：“说的不错，血肉至亲为了权势而刀剑相向，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尸骨无存的下场，这出戏当真好看。”

商无忧看了他一眼，叹道：“想来在背后怂恿我商氏皇族争斗不休之人，必是师父无疑。”

辉帝眼神微动，忽的伸出手指向太初，怒道：“竟是你陷害于朕？！你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道士，朕看在皇后的面上对你委以重任，不仅让你做我大辉国师，还将让你参与国政，做了校事府的首领。朕这般恩待于你，你不知感恩，还反过头来坑害朕，当真大逆不道之极！”

他将目光转向商无忧，激动又羞愧道：“我儿，朕都记起来了，当初便是这老贼拿着谶纬之书向朕讲述‘陈氏之子灭商’的预言。陈老太傅一向忠诚，朕不相信他会造反。可国师却说这书是商氏开国帝王流传下来，绝不会有错，若不将带有陈氏一族血脉的人诛尽，朕的江山危矣！”

辉帝说着热泪盈眶，喃喃道：“你母亲是朕的结发之妻，陈氏一族皆是扶朕登基的功臣，朕如何能下得了这个毒手？！可国师多番蛊惑于朕，朕这才对太傅生出忌惮之心。国师趁机提出试探之法——他让朕在安排一队人马，假意上演宫变，到时朕可带所有皇子逃出宫，若陈氏真有不臣之心，必会借机捧刚刚出生的小太子上位，如此便可顺利成章的把持朝政……”

“一场故弄玄虚的宫变，便可将满朝文武的忠奸明辨！”

“朕也是鬼迷心窍，便将此事权权交于国师处置。谁料宫变那日竟出了差错，皇后和朕的太子双双殒命！国师却说皇后之死都是陈氏护佑不力之过，一定是陈嘉尚故意放叛军入宫，想借机除掉朕；奈何他儿子陈仪无能，竟让叛军突破了防卫……父子俩偷鸡不成，这才害了自家骨肉！”

辉帝顿足捶胸，“都怪朕识人不明，勿信奸人之言，害了自己的妻与子……谲儿，朕愧对于老太傅、愧对于你……”

商无忧头一次发觉威严的父皇演起戏来，竟比南曲班子中的当红戏子还要厉害几分！

“父皇好生无辜，您几句话就将当年之事推了个干干净净！可您别忘了，女儿的天眼已复，只要我愿意，便可将过去之事看个清清楚楚！都到这地步了，父皇还是开诚布公，将事情说个明白。若再避重就轻，休怪我不顾父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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