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这一世为你而来
七月末的京北已经相当地舒爽,尤其是站在御园这样绿茵茂密的院子里,更是舒爽地有些阴冷。
她打了一遍太极才觉得没那么凉飕飕。
打到第三遍,她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看她,于是,她扭头一看,薄老爷子拄着拐杖立在回廊下。
“老太爷,早啊,要过来一起打太极吗?”
老太爷看了她一眼,沉默地转过身,回进了客厅。
什么情况?
老爷子是没听见她说话?
还是懒得搭理她?
安静打完第三遍太极后,飞快地回进客厅,客厅的圆桌上摆满了各式早点,客厅里不见老爷子。
“于管家,老太爷呢?”
“回少夫人,老爷上楼了。”
“他不吃早饭吗?”
“老爷说,他还不饿,让少夫人先吃。”
“哦。”
安静应了一声,坐到圆桌旁。
“于管家,老太爷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少夫人多心了。”
是她多心吗?
就当是吧。
安静端起碗筷,草草吃完早餐。
吃过早饭的她,先去院子溜了一圈,然后才回到二楼的卧房。
但回了房间,她又不知道做什么。
如果她还在临安,这个点应该在面包房里忙碌,如果是更早之前在帝豪,她一定也在哪里忙着。
她习惯了忙碌。
像是这样一睁开眼睛,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的日子,她有多久没过过了?
真不习惯。
安静叹了一口气,抱着庄园的设计稿,坐到了阳台上。
庄园的设计方案是理想国的首席设计师马涛亲自做的,这份设计稿在理念上已经做到尽善尽美。
她挑不出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但——
“唉……”
她叹着气,抬起头,眺望御园。
相较于正在建设的新庄园,御园显得有一些老旧了,参天的古木,把院中的房舍遮得影影幢幢。
昨晚上,她听见两个女仆在闲聊时说,御园年轻一辈的少爷、小姐都不大喜欢这个古旧的小区。
所以住在御园的人越来越少了。
当未来的某一天,随着薄老爷子这一辈人的逐渐离世,这个奢极一时的园子会变成历史遗迹吗?
安静正在感伤时,身后传来一声喊。
“少夫人——”
“啊?”
“您的手机一直在响。”
“啊!”
安静急忙跑进卧室,拿起手机。
“喂?”
“安小凤,你在干嘛?”
“薄先生,你怎么这个点打我电话?你是刚起?还是没睡?”
“都不是。”薄景言咕哝了一声,“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那我都不在你身边很多年了,你之前都是怎么活过来的?”
“生不如死地活过来的。”
这人这么这样?
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一派无怨无悔的深情,在一起了,他却总喜欢不经意地往她心口捅刀子。
真讨厌。
“薄先生,你够了啊。”
“薄太太,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我挂电话了。”
“好,好,好,我不念了。”薄景言急急巴巴地喊,“亲爱的薄太太,你在忙什么才没接电话?”
“我在阳台看风景,没听见手机铃声。”
“哦。”薄景言接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问她,“薄太太,你是不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没——”
“说实话。”
“是有一点。”
“那你推开门,走进更衣室。”
“哦。”
安静拿着手机,推开卧室的小门,走进了更衣室。
“进去了吗?”
“恩。”
“更衣室的正前方还有一道门,你推开它。”
“哦。”
安静穿过更衣室,又推开一扇门。
门的另一头是又一间房间,房间被一隔为二,向阳的一侧是间书房,书房里的架子上摆满了书。
靠里的一侧是间琴室,琴案上放着凤心。
“薄先生,你什么时候布置的?”
“我什么时候布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吗?”
“恩,喜欢。”
“所以薄太太现在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了吗?”
“恩,知道。”
“好。”薄景言笑了一下,“既然薄太太知道了,薄先生就功成身退,孤孤单单地滚去睡觉了。”
电话另一头的哀怨声,惹得安静忍俊不禁。
“噗呲——”
“薄太太,你嘲笑我?”
“薄先生,需要你的太太给你唱一首摇篮曲吗?”
“要是要,但,薄太太会吗?”
“当然!”
安静对着手机,唱起了摇篮曲。
这曲子是前一阵,她为了哄囡囡现学的,囡囡很喜欢,总是听到一般,就像小猪般,“呼噜噜”。
“呼……”
电话另一头的薄景言也睡着了。
“晚安,薄先生。”
安静轻轻地道了一声晚安,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在书房里小小地转了一圈,转完了,她坐到靠窗边的书桌前,打开崭新的笔记本电脑。
九年了。
距离上一次写东西,时间已经过去了九年。
在过去的九年里,她不是没想过写点什么,可是每一次她决定写点什么,心头涌起得都是悲伤。
对于一个写文人来说,悲伤是不嫌多的养料,悲伤越多、越沉,写出来的东西也会越深,越厚。
然而,对于一个普通讨生活的人来说,悲伤又是侵蚀生命的毒药,稍有不慎,就会走向自我毁灭。
她不想死。
于是,她为了活着,不停地麻痹性灵,放任自己在平淡的生活中,变得一天更比一天的,迟钝。
直到某一天,她彻底放下了写文的念头。
也再也写不出任何文章。
安静打开WORD,敲下九年来的第一行字。
“这一生为你而来。”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生,安静始终坚持着人的独立性,她从未想过,也从未信过,依靠别人。
因为,别人永远靠不住,哪怕这个别人是亲人、情人。
可她遇见了薄景言。
他是一个格外优秀的人。
不管他如何地优秀,他终归是一个人,是人,就应该是自私的,狭隘的,本能地以自我为优先。
但他没有。
他在她和他的金风玉露一相逢的初遇里,因为救命之恩的庸俗理由,把她的存在置于了他之上。
比起他自己,他更在意她。
“1998年的深冬,一个住在临安的十岁女孩背上行囊,瞒着父母,独自坐上前往海城的火车。
那时的她,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一个少年,并且会在多年以后,和这个少年相恋、相知、又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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