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冲天的怒火
狂怒中的武珩只想扫清眼前障碍，他根本不顾压制住自己的是谁。
或者说，他此刻眼中只有魏曦若这个贱妇。
他要杀了这个贱人！杀了他！
他的腿本就因着黑火爆炸伤势严重，包裹好的药纱在这般挣扎下早已经散开，露出了他血肉模糊的腿，以及碎裂的腿骨。
裴琰因着左臂受伤，仅剩一只完好的手臂，再加上失血过多造成的浑身无力，不得不使出全身力气才能压制住武珩的爆冲之势。
借着按住武珩的动作，裴琰的右手悄无声息在地上磕了一下，扳指中，一枚药丸悄无声息掉落在了裴琰的手心中。
接下来，只要避开众人视线，将这药丸塞入武珩的嘴中，他就会呈现心悸而死的模样。
任何人来查看，也都是如此。
武珩因着侧室魏曦若检举他，心悸暴怒而亡！
这是最好的结局！
裴琰浑然未曾察觉，因为他压制的动作，武珩的腿伤又再度雪上加霜了。
“咔嚓！”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清晰到极致的骨头断裂声骤然响起！
武珩那条本就支离破碎的腿，竟硬生生又断了一截！
就在裴琰试图借势扳过武珩头颅的刹那，濒死的武珩爆发出最后、也是最恐怖的挣扎！他腰身猛地一拧，那截新断的、尖锐如矛的森白骨茬，裹挟着他全身的疯狂力量，瞬间刺穿了包裹的皮肉和昂贵的锦袍布料！
而裴琰，恰好就在那个方向！
那截狰狞的断骨，带着武珩全身的疯狂力量，如同最恶毒的矛尖，不偏不倚，以一种极其刁钻和残酷的角度，狠狠刺入了裴琰双腿之间！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撕裂了大殿的死寂！
裴琰手中的药丸掉落，无声滚落到了一双靴子下。
而那双靴子的主人，看似好像因为裴琰的惊呼而下意识上前一步，实则恰到好处将那药丸踩到了靴子下。
裴琰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大虾，脸色在刹那间褪尽血色。
他双手死死捂住伤处，指缝间，刺目的鲜血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华贵的亲王蟒袍！
“晏之！！！”
上首的太后惊得魂飞魄散！
精致的面容因极致的惊恐和心痛而扭曲变形！
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断骨刺入的位置……
那是她亲生儿子，她全部的希望和倚仗！
“太医！快传太医！！”
太后的尖叫声带着撕裂般的绝望。
场面瞬间大乱。
金阙卫们此时已经死死按住了彻底脱力的武珩。
武夷真看着那伤处，也是皱起了眉头。
虽然她不介意上前诊治，但是怕太后并不会让她沾手。
几名太医连滚带爬地将几乎昏厥过去的裴琰小心放平。
其中一位资历最深的太医只看了一眼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脸色便唰地一下变得比裴琰还要惨白。
“将人挪去偏殿。”
裴玠此时倒不死扣着人不放了。
殿内众人慌忙行动，七手八脚地将裴琰小心翼翼地抬往偏殿。那伤处实在太过特殊且骇人，除了几名太医被允许入内紧急诊治，其余所有人，无论身份高低，都被屏退在殿门之外。
崔令仪只觉得双腿一软，若非身边的老夫人及时搀扶，早已瘫倒在地。她脑中一片空白，嗡嗡作响。方才那一幕清晰地烙印在她眼底。
那断骨刺入的位置……
若是那个地方伤了，裴琰可怎么办？！
他还能登基吗？！
自己还能当皇妃乃至皇后吗？！
偏殿外的门厅里，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众人垂首肃立，各怀鬼胎，心思各异。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太医战战兢兢走出。
他甚至不敢抬眸看太后，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哭腔。
“太、太后……王爷、王爷伤及……”
“其他人都出去！”
太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让其他人都退出侧殿。
如今，殿中只剩下了她和裴玠，以及贴身伺候的长玖和云裳。
他终究不敢说出那两个字，只是重重磕下头去，浑身抖如筛糠。
“王爷恐难再行人道……日后，怕是子嗣艰难……”
太医艰难从口中吐出太医署的诊断结果。
而这几个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太后心上！
她的晏之，她的儿子，废了？！
她苦心孤诣谋划多年，想要扶他上位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一股冰冷彻骨的绝望，瞬间吞噬了太后的所有理智！
“什么叫子嗣艰难？治不好晏之，你们便都不用活了！”
太后再也顾不得素日里佯装出的慈和模样了。
此刻，她仿若厉鬼一般，双眸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太医身上！
仿若他的回答若是继续让自己不满意，便要将其碎尸万段了一般！
可太医也是万般无奈。
“太后娘娘，臣等无能，王爷的伤处实在太过危险，臣等用尽毕生所学，也只能、只能勉强将其留存。然其根基已毁，生机十不存一！更要命的是，此等重创必引火毒攻心，若、若熬不过今夜的高热，便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怕也无力回天了。至于子嗣……
王爷的根本已然断绝，传嗣之基荡然无存。此生，此生恐、恐再难行人伦之礼，绵延后嗣了……”
“啊——！”
太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的悲鸣，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如同一截失去支撑的朽木！
“娘娘！！”
云裳魂飞魄散，拼尽全力才堪堪扶住她瘫软的身体。
“太医！快！娘娘的心悸旧疾犯了！快啊！”
长玖厉声嘶喊。
尽管长玖也很希望太后就此昏厥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可还是要帮自家陛下做足了模样。
那可怜的老太医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手忙脚乱地翻找药丸，施针急救。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太后才在贵妃榻上，在浓烈的药味和针扎的刺痛中悠悠转醒。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华丽的殿顶，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母后节哀，就算信王弟日后子嗣艰难，可如今府上的崔侧妃不是已经有喜了，还是祥瑞之兆的双胎。信王弟膝下，也算有子嗣传承，您也不必过度哀伤。”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剜在太后心头最痛的地方。
裴玠也没料到武珩的断腿居然会刺中那么恰好的位置。
不过，如今他和太后以及裴琰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裴琰伤成这模样，他乐见其成。
他可不是什么慈悲心肠，念什么手足情深。
裴玠这番看似关怀、实则诛心的“宽慰”，如同在太后的伤口上狠狠撒了一把盐！
她喉头一甜，一股腥气直冲上来，差点当场喷出一口心头血！
是啊，裴玠自然高兴。
自己的晏之毁了！
他怎能不高兴？！他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来人！来人！把武珩那千刀万剐的孽畜给哀家提进来！”
太后不顾云裳的搀扶，强撑着一口气站起身。
她要活剐了这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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