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脱离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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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是听明白了，李象的言外之意，自己不会违背父亲的心愿，承乾希望继承自己一切的人是李觉，所以李象绝不会做出伤害李觉的事情。

不过，这种轻飘飘的承诺，从来都是最不可信的，他前半辈子相信父亲会立他为太子，结果父亲纵容张尹二妃与李建成、李元吉勾结处处暗害于他，逼得他不得不走玄武门。后半辈子相信李治，结果李治对他做了什么？

但凡父亲信守承诺，他就不行发动玄武门，做祖宗的都想给儿孙树立一个好的榜样，就像另一个承乾吐槽时说他的话，他发动玄武门，不仅李家的儿孙有样学样，连宦官都有样学样，李治迎娶庶母，所以后面抢儿媳妇的，迎娶庶祖母的一个比一个玩儿的花。

信任这种东西，自己做不了主，那就根本信不得。光武帝落水之誓过后，司马懿也指着洛水发誓了，还有一堆世家大族作保，然后就是司马懿灭了曹爽全族。所以，李象同他私下里的承诺，又能有几分真？

“象儿这般仁孝，让朕想起了你九叔。”

李象面上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心下已经疯狂吐槽了：若只是父亲一个人“不成器”，那是父亲之过，可祖父自以为的三个爱子，一个比一个离谱，难道还都是父亲和两位叔伯的原因？

“若是父今日不幸，孙儿愿追随父亲至九泉之下，以报答父亲万一。”

李象说这话时，面色坚定，不是开玩笑，他实在懒得同祖父拉扯。

李世民心下一惊，实在没想到李象会这么说。

李觉年纪尚小，听不懂祖父和兄长你来我往的暗语，可“九泉之下”不是什么好成语，闻言他是一头扎到兄长怀里：“阿耶和阿兄，谁都不许离开我。你们要是离开我，我就跟着你们一起走。”

听了孙儿这话，李世民忍不住摇头，扶额轻叹，这小子如此纯良，哪天被人敲骨吸髓，都还给人家递刀，真是个傻孩子。

李世民走上前，坐在床榻前，拉着李承乾的手，语气十分沉重的开口：“承乾，你可听见了，你要是回不来，象儿要与你同生共死。”

李承乾烧的迷迷糊糊，耳畔一阵轰鸣，这句话却是听清楚了，下意识的反驳：“不……不……不可以……不……”

李世民苦笑，他和李觉说了一堆，都不见承乾有什么反应，李象一句同生共死，承乾有反应了。

看着父亲憔悴的面容，李象泪如雨下，李觉抬头看着兄长，小心往兄长怀里贴了贴：“阿兄，阿耶会醒来的。”

李象抱着李觉，含泪点头：“我也相信，阿耶会醒来的，阿兄舍不得我们。”

父亲从来考虑的都是别人，甚少为自己考虑，父亲若是为了自己考虑，早在《贞观字典》就可以脱离这个吃人的时代。李象心下苦涩，人不能太有良心，人太有良心痛苦的只有自己。

李世民回头看到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李象和李觉，心中感慨万千，很多前年他和李建成关系也是颇为不错的，李建成长他十多岁，幼时他闯祸的时候，李建成也曾做过一个好兄长，处处护着他，为他挡父亲的责罚。

可是，他们的兄弟情义，从父亲登基称帝那一天开始，或者说从晋阳起兵开始，就注定了要分道扬镳。就像父亲说过的那句话：这就是得天下的代价。

随着时间流逝，距离晚间亥时越来越紧，御医时不时进来诊脉，众人的心也都跟着提起来，生怕听到什么坏消息。

这样油煎似的，一直熬到晚上戌时后，御医再一次进来喂药，先探李承乾的额头，又摸了脉象，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退热了，陛下，退热了。”

李世民一个箭步上前，摸摸李承乾额头，又摸摸自己额头：“退热了吗？”

明明还很热着，只是说比一开始稍微好那么些许，这样睁眼说瞎话，真的好吗？

不过，这不是打仗，李世民不懂，对于自己不懂的事情，李世民还是压住了火气，决定先听听御医怎么说。

“殿下这高热要完全退下，要看后半夜。臣的意思是，这个状态持续住，天明之前高热完全退下去，殿下就安全了。”

李世民急忙又问：“那，会留下残疾吗？”

其实他不怎么在乎这个事情，可承乾应该很在乎，保险起见还是先问问，真要是会留下残疾，他就要提前想着怎么劝慰承乾，先把魏征请进来，魏征要是不行，就把杜荷从伊州弄回来，那个狗头军师也该发挥点儿作用了。

“陛下放心，不会了，不会留下残疾的。”

听了这话，李世民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

“那太子大概什么时间会醒来？”

御医十分为难，他能大致判断什么时候会退热，人不会留下残疾，可具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这个他真的不知道。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世民眉头微蹙，想到承乾车协日子死气沉沉，心里清楚御医说的事情该是同这些有关，他基本猜出了御医向说什么，若真如他猜测，这些话可不方便让李觉知道。

李世民起身，带着御医去偏殿，他直接开门见山，询问御医：“你是不是想告诉朕，太子没什么求生的欲望？”

御医面色似有迟疑，语气也是游移不定：“臣不敢笃定，这个脉象上断不出来，只是救人的时候，从殿下潜意识的表现，臣有那个猜测，太子殿下似乎没什么活下去的信念。”

猜测的没错，李世民不禁摇头：“这些话说与朕知道就行了，不许再有第三个人知晓，听明白了吗？”

老御医慌忙点头，当即立下军令状，绝不会泄露给外人知晓。

李世民回到寝殿内，看着有些憔悴的李觉，心中十分不忍，李觉还小，这么苦熬着，实在是太伤人了。

“穆穆，过来，阿翁抱你睡会儿。”

李觉摇摇头：“阿翁睡一会儿，孙儿和阿兄守着，阿耶醒了，孙儿叫您。”

“你才多大，阿翁身子骨比你强健多了。”

“可是，阿翁你老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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