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怎么放得下
顾筱筱低头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军徽的边角硌着掌心。
“我请辞，剩下的日子，我想陪着他。”
“莫里不是一直想去瑞士看雪吗？等他好点，我就带他去，哪怕就在酒店里待着，看窗外的雪也行。”
陆依然很是心酸，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
“我以前太犟了。”顾筱筱埋在她肩上，声音闷闷的。
“嫂子，你说我要是早一点认清该多好？”
陆依然抿着唇，说不出安慰的话。
风又吹过来，带着天台栏杆上的铁锈味。
顾筱筱抬起头，看见天边漏出一小片光，像劳伦莫里以前笑起来时眼里的亮：
“依然，你说他会不会撑到看雪的时候？”
“会的。”陆依然肯定地说，“他那么疼你，肯定会撑到的。”
顾筱筱没再说话，只是望着那片光，把陆依然的话在心里嚼了一遍又一遍。
她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指尖悬了悬，终究是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深吸一口气：
“队长，我是顾筱筱，我想申请放弃这次考核……”……
劳伦珍珠是从顾辞修嘴里知道顾筱筱要放弃考核的。
那时她刚给劳伦莫里擦完手，特护病房的仪器“滴滴”响着，衬得顾辞修的话格外清晰：
“筱筱跟部队请辞了，说要陪着莫里，等他好点就带他去瑞士。”
“她……”劳伦珍珠手里的毛巾“啪”掉在地上，热水溅在鞋面上，她却没感觉。
这些天她总在想，那天在走廊里对顾筱筱说的那些话，像根刺扎在喉咙里，咽不下也吐不出。
“珍珠，”顾辞修捡起毛巾，“之前的事，筱筱没怪你。她知道你是急坏了。”
“可我怪我自己啊。”
劳伦珍珠的声音抖起来，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顾筱筱和陆依然并肩走的身影，眼眶一下子红了。
“我知道这和顾筱筱没关系，可我忍不住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发泄在她的身上。”
劳伦珍珠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就往病房外跑，顾辞修追上去：“你去哪儿？”
“我回家拿东西！”她的声音飘在走廊里，带着哭腔。
劳伦珍珠回了家。
以前，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但自从劳伦莫里结婚后，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住了。
她径直走进劳伦莫里的房间。
推开门，里面随处可见的，都是他对顾筱筱喜欢的痕迹。
书架上摆着陈旧相框，是很小的时候，顾筱筱送他的生日礼物。
桌上最显眼的水晶球，也是劳伦莫里特意定制的顾筱筱。
他的喜欢，克制，却又浓烈。
她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个粉色的笔记本。
那是劳伦莫里的旅行计划册。她以前见过一次，他宝贝得紧，从不许她碰。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劳伦莫里的字迹，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想和爱的人去瑞士。”
“如果这人能是筱筱，就算是我少活五十年也愿意。”
“想和她……住能看见雪山的酒店，带她去滑雪，哪怕她摔得站不起来，也要牵着她的手走一遍。”
后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滑雪场，旁边写着“筱筱摔倒的样子肯定很可爱”，还有几张剪下来的雪山照片。
……字字句句，都是他的爱意。
劳伦珍珠翻着翻着，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她终于明白，劳伦莫里是为了顾筱筱，才把苦日子过成了甜的。
她把笔记本揣在怀里，又跑回医院。
顾筱筱正好在特护病房外的椅子上坐着，手里剥着橘子，动作慢得很，橘子皮被撕得歪歪扭扭。
“筱筱。”
劳伦珍珠走过去，声音低得像怕吓着她。
顾筱筱抬起头，看见她手里的笔记本，愣了愣：“姐？”
劳伦珍珠把笔记本递过去，指尖还在抖：
“这是……莫里的旅行计划册，他藏了好久，我也是刚找到的。”
顾筱筱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眼泪“唰”就掉下来了。
那些字迹，那些画，那些照片，全是他没说出口的心意。
日记本已经有些旧了。
他的喜欢，在很久之前就在准备。
只是说出口，和她意识到，实在是太晚了。
“筱筱，对不起。”
劳伦珍珠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之前在医院，我不该说那些话……我知道，你比谁都疼莫里，是我太着急了，把火撒在你身上。”
“姐，我没怪你。”
顾筱筱抹了把眼泪，声音哑的，“我知道你是担心莫里。其实……我也怪我自己。”
“要是我早点发现他不舒服，要是我不那么犟，他也不会……”
“不怪你。”
劳伦珍珠打断她，红着眼摇头，“莫里跟我说过，他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你。他总说，你是他的光。”
顾筱筱低下头，把脸埋在笔记本上，眼泪打湿了那页纸。
劳伦珍珠拍了拍她的背，没再说话。特护病房的门开了，护士走出来：
“谁是劳伦莫里的家属？他醒了。”
顾筱筱猛地站起来，把笔记本往劳伦珍珠手里一塞，就往病房里冲。
劳伦莫里躺在床上，眼睛半睁着，看见她进来，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
“莫里。”
顾筱筱扑到床边，握住他没扎针的手，他的手还是凉的。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软得像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考核……”
“不去了。”
顾筱筱打断他，笑着摇头，眼泪却掉在他手背上。
“我不考了，我陪着你。等你好点，我们去瑞士，去看雪，你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吗？”
劳伦莫里的眼睛亮了亮，他动了动手指，攥住她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劳伦珍珠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的两个人，悄悄退了出去。
走廊里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点暖意，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纸巾，忽然觉得，也许傅盛京说得不对。
也许劳伦莫里能撑到去瑞士的那天呢？
毕竟，他还有那么多没对顾筱筱说的话，还有那么多没陪她做的事。
他那么爱她，又怎么舍得放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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