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别丢下我
顾筱筱说着狠话，声音却软得没一点力气，最后还是低下头，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闷闷地说：
“莫里，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特护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仪器的滴答声陪着她。
她就那么趴着，握着他的手，一遍一遍跟他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握着的手忽然动了动。
顾筱筱猛地抬起头，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盯着劳伦莫里的脸，看见他的睫毛颤了颤，那双一直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莫里？”她声音发颤，不敢大声，怕惊扰了他。
劳伦莫里的眼睛没完全睁开，视线有些模糊，却直直地落在她脸上。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嘴角忽然慢慢向上弯了弯，像是在笑。
然后，他动了动手指，轻轻回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力气很轻，却攥得很稳。
顾筱筱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却笑着说：“你醒啦？听见我说话了？”
劳伦莫里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里慢慢聚起了光，像落了星星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极其缓慢地、轻轻地“嗯”了一声。
就这一个字，让顾筱筱觉得，心里那块悬了好久的石头，忽然就落了地。
她反手握紧他的手，把脸凑到他跟前，笑着说：“那你可得快点好，咱们说好要去瑞士看雪的，不许反悔。”
劳伦莫里看着她，又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又睡过去了，却没松开握着她的手，指尖还在她手背上轻轻蹭了蹭，像是在安抚她。
顾筱筱趴在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忽然就踏实了。
她知道，他听见了，他会撑着的。
窗外的风又吹了进来，带着点暖意，拂过她的发梢。
她低头，在他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轻声说：“我等你好起来。”……
天刚蒙蒙亮时，走廊里的灯还亮着。
顾辞修问刚出来接水的顾筱筱。
“醒了？莫里怎么样？”
顾筱筱摇摇头，声音也放得很轻：“后半夜醒过一次，喝了点水，还跟我眨了眨眼呢。”
说到“眨了眨眼”，她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眼里也亮了点。
“刚才医生来查房，说各项指标都稳了点，比昨天好多了。”
“那就好。”
陆依然把怀里的外套往顾筱筱手里一塞，“我回家拿的，给你带了身换的衣服，你去休息室换换。”
“芳姑做了早饭，热乎的，去吃点再过来。”
顾筱筱捏着外套，摇了摇头：“我不换了，也不饿，就在这儿守着吧，万一他醒了看不见我……”
“瞎操心。”陆依然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病房里有护士盯着呢，再说了，辞修不还在这儿吗？”
“你这一身从昨天穿到现在，都皱成什么样了？肚子空空的，等会儿莫里醒了，你有劲儿陪他说话？”
顾筱筱还是犹豫，捏着外套的手指紧了紧。
“那先把早饭吃了，热粥，还有茶叶蛋。”
顾辞修走到顾筱筱跟前，声音放得温和了些：
“我在这儿守着，他要是醒了，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你去休息室吃点东西，再把衣服换换。”
顾筱筱捏着早餐袋，指尖蹭过温热的袋面，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那……我快去快回。”
“去吧，休息室就在走廊尽头，不远。”陆依然推了她一把，“换完衣服把粥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顾筱筱“嗯”了一声，攥着外套和早餐袋，一步三回头地往休息室走，直到拐过弯看不见病房门了，才加快了脚步。
她一走，陆依然就松了口气，转身往顾辞修身边靠了靠，叹了句：
“还是你说话管用，我劝了半天，她愣是油盐不进。”
两人都没再说话，就那么站在走廊里，晨光从窗户透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
过了会儿，顾辞修先开了口：
“早上医生来的时候，把最新的检查报告放护士站了，我去拿给盛京看看。”
“行。”陆依然点头，“那我在这儿守着，你快去快回。”
“嗯。”顾辞修应着，往护士站走。
走廊里又安静下来，只有仪器的滴答声隐约从病房里传出来，衬得这清晨格外静。
陆依然望着那扇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没一会儿，顾辞修拿着一沓检查报告从护士站出来了。
他走得不快，手里捏着检查报告，指尖偶尔蹭过纸页——
上面的指标他刚才大概扫了眼，确实比昨天好，虽然还不算乐观，但总归是往好的方向走。
顾辞修走后没多久，休息室的门开了，顾筱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出来——
是件浅灰色的针织衫，配着牛仔裤，头发也简单梳了梳，看着比刚才精神多了。
她手里还捏着那个早餐袋，粥大概是喝完了，袋子瘪了些。
“换好啦？”陆依然迎上去，“粥喝了吗？”
“喝了。”顾筱筱点头，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茶叶蛋也吃了，挺香的。”
病房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一个小护士探出头来，对她们小声说：
“劳伦先生醒了，好像在找家属呢。”
顾筱筱“噌”地一下站起来，也顾不上跟陆依然打招呼，快步就往病房里跑，到了门口又放慢脚步，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陆依然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也没跟进去，就守在门口——
有些话，还是让他们俩单独说才好。
病房里，劳伦莫里果然醒了，眼睛睁得比后半夜那会儿大了些，正微微侧着头，目光往门口的方向望，看见顾筱筱进来，眼里瞬间亮了亮，嘴角也跟着弯了弯。
“莫里。”顾筱筱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握住他没扎针的手，他的手好像比刚才暖和了点。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劳伦莫里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视线从她的头发落到衣服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眨了眨眼，喉咙里发出点低低的声音。
“好看”。
他动了动手指，轻轻回握住她的手，力气比昨天大了点。
“饿不饿？”顾筱筱想起什么，连忙问，“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喝点米汤，我去给你买一碗？”
劳伦莫里看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目光忽然往门口的方向瞥了瞥，像是在找什么。
顾筱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想起：
“哦，你是在找辞修哥啊？他去给医生送检查报告了，等会儿就回来。”
劳伦莫里听着，慢慢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顾筱筱连忙凑近些：“你想说什么？慢慢说，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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