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怎么能食言

陆依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顾筱筱：

“筱筱，珍珠也是急糊涂了。你别怪她。”

顾筱筱摇了摇头，攥着水杯的手松了松：“我知道。”

正说着，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顾辞修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件外套，看见顾筱筱，把衣服递了过去：“早上凉，披上。”

他目光扫过两人，又看向陆依然：“清清醒了？”

“芳姑看着呢，我让她多睡会儿。”陆依然道。

顾辞修点了点头，才转头看向顾筱筱，声音沉了沉：“跟我来。”

他往楼梯间走，顾筱筱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楼梯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晨光透进来，在地上投出几道斜影。

顾辞修靠在栏杆上，从口袋里掏出烟，又想起这是医院，皱了皱眉又塞了回去。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声音很轻。

顾筱筱低着头，手指抠着外套的扣子：

“我想守着他。等他好点了……”

“等他好点了？”顾辞修打断她，“傅医生的话，依然应该跟你说了。”

顾筱筱的肩膀抖了抖，没说话。

“筱筱，”

顾辞修转过身，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兄长的严肃。

“我知道你舍不得。”

“可你得想清楚，你现在守着他，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自己？”

顾筱筱猛地抬头看他：“我……”

“你要是真为了他，就该知道他要什么。”顾辞修打断她，“他为了让你去部队，扛了多少压力？为了让你安心训练，自己把病藏了多久？”

“他要的不是你守在病床前哭，是要你活得像你自己。”

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些：

“你还记得你刚参军那会儿，跟我说什么吗？”

“你说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顾筱筱不是只会靠联姻的菟丝花。顾筱筱也能活成自己的样子，”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要因为他放弃？”顾辞修看着她的眼睛，“你觉得莫里知道你这么做，会高兴吗？”

顾筱筱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是让你不管他。”

顾辞修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你，考虑好自己之后的路。”

他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真正的责任不是守着不放，是面对自己的选择。”

“你选了部队，也选了他，那就得想办法把两样都扛起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窗外的晨光越来越亮，透过窗户落在顾筱筱脸上。

她想起昨晚莫里握着她的手说：“等你休假，我们去瑞士看雪。”

他说这话时，眼里有光，亮得像星星。

她不能让那光灭了。

顾筱筱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顾辞修，点了点头：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辞修笑了笑：“这才对。”

他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去吧，先去看看莫里。”

“我已经跟部队队长打过电话了。”

“他说给你留着补测的名额，但是考核要求要比原本的更严，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去。”

顾筱筱愣了愣：“你……”

“你是我妹妹，我不帮你帮谁？”顾辞修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去。”

顾筱筱点了点头，转身往抢救室走。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眼楼梯间，顾辞修正站在晨光里，朝她挥了挥手。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抢救室的门。

病床上的人还睡着，脸色似乎比刚才好看了些。

顾筱筱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你要好好等我，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瑞士看雪。”

她感觉到掌心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像在回应她。

顾筱筱笑了，眼泪却又掉了下来，这次的眼泪里，带着点甜。

后半夜的抢救室静得发慌，只有仪器的“嘀嘀”声在空气里荡。

顾筱筱趴在床边打盹，手背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下，她猛地惊醒，抬眼就撞进劳伦莫里泛红的眼眶里。

“莫里？”她慌忙直起身，指尖贴上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像是揣了团火。

“你发烧了！”

他嘴唇泛着白，呼吸粗得像扯破的风箱，眼睫颤了颤，没力气说话，只攥着她的手往自己身边拉。

顾筱筱赶紧按响床头的呼叫铃，指尖抖得厉害：

“别慌，医生马上就来。”

护士先冲了进来，摸了摸劳伦莫里的额头又看了眼仪器，脸色骤变：

“体温39度8！血压在降！”

她转头朝门外喊，“傅医生！傅医生！”

傅盛京带着人很快进来，抢救室的灯“唰”地亮起来，刺得人眼睛疼。

顾筱筱被护士拉到一边，看着傅盛京掀开被子听心跳，看着针管扎进劳伦莫里的手背，整个人僵得像块石头。

“肺部感染引发高热，心率快到150了。”

傅盛京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冷得像冰。

“准备肾上腺素！通知手术室，马上备台！”

“手术？”

顾筱筱猛地往前冲，被护士拦住。

“他怎么了？不是只是发烧吗？”

傅盛京没回头，只丢出句“情况不好”，手里的动作没停。

劳伦莫里忽然咳了起来，咳得胸口剧烈起伏，嘴角竟沁出点红。

顾筱筱眼都红了，挣开护士的手扑到床边：“莫里！”

他偏过头看她，眼神糊得像蒙了层雾，却硬是扯出个笑，指尖往她领口勾了勾。

顾筱筱下意识摸向脖子——那里挂着枚军徽项链。

是去年她晋升时他送的。

他气若游丝，指腹蹭过项链吊坠，“别慌……”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攥着她的手松了。

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红光亮得晃眼。

“病人心率骤停！”护士的喊声劈在顾筱筱心上。

傅盛京立刻上手按压。

顾筱筱站在原地，浑身的血像冻住了，耳边嗡嗡响——

刚才他还在跟她说话，怎么突然就……

“顾小姐！”傅盛京猛地回头，手里捏着份同意书，“需要紧急手术，签这个！”

纸张递到眼前，“手术同意书”五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抖着手去接笔，指尖几次滑过笔尖都握不住，傅盛京按住她的手：

“筱筱，稳住！他还能撑，你得信他！”

信他？

她怎么不信。

他说过要等她休假去瑞士看雪，说过要看她穿军功章的样子……

他怎么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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