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付城看着她把刀抵在脖子的动脉上，知道她不是在说笑。
因为她现在很激动，完全不在乎刀刃抵在脖子上的力道，现在这样已经擦破了脖子上的皮肤。
血顺着皮肤往外渗。
付城一颗心都像是随着她的动脉被刀尖抵住了一样，不敢乱动。
“陈嘉笙……”
“救不救？”
“我不想徇私！你别逼我！”
“你救汪景玉不是徇私吗？”
付城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跳进了一个圈套。
因为不管是救哪一个，都会被人认为是徇私。
不管是救汪景玉，还是救宋柯宇。
这个两难的题，没有人能够替他做决定，他只能自己咬牙去做，或者被逼着去选。
其实，救宋柯宇还是救汪景玉都没有差。
因为不管是救下了谁，他的生活都是一样糟糕。
救下宋柯宇，他虽然失去了汪景玉这个必须负责任的禁锢。
但是往后的生活必然不会再有陈嘉笙，很多事情将毫无意义。
而救下汪景玉，虽然失去了宋柯宇这个情敌。
但是陈嘉笙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即便是他已经跟汪景玉扯清了关系，不必再去对她负责。
“嘉笙……”
“救他吧，”陈嘉笙流着泪看他，羸弱却倔强的撑着全部的力气来逼他做决定，“他就快撑不住了！救救他吧！”
付城也知道，宋柯宇跟汪景玉的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
救援工作越早进行，能救下来的那个就生命危险就越低。
如果越是往后延迟，那么，就越危险。
“付城……我这辈子，就逼你这一次，好不好？”
陈嘉笙往后退了一步，手上一紧，就要下手。
“我救！！”付城高喊出来，“我救他！你放下刀！”
陈嘉笙手上的动作停下，付城也知道她是一个谨慎的人，唯恐害怕他改变主意。
于是在答应了她之后，马上出声：“沈进！！沈进你进来！”
门外的沈进被叫了两声才匆匆冲进来。
“马上叫救援队，救宋……”
沈进在他把完整的话说出来之前，就开口有力的截断了他的话：“宋柯宇死了。”
当啷一声。
军刀陡然落地。
世界仿佛豁然坍塌。
陈嘉笙眼睛睁大，身体树叶一般微微摇晃了一下。
难以相信沈进的话。
付城也很震惊，但是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还是看向陈嘉笙。
陈嘉笙就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
整个躯壳都要腐朽而溃烂。
看她脚步不稳。
付城赶紧快步走过去，抢身扶住她：“嘉笙！”
沈进看见陈嘉笙的模样，皱了皱眉毛，眼中有灰暗的神色闪过。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陈嘉笙被付城扶住，猛地挣扎起来，然后从付城的怀里面挣开，转身就冲着门外冲出去。
不可能的！
宋柯宇会等着她回去的！
他什么话都没有嘱咐自己！
他没有跟她道别！
他不可能半途撑不住就死了的！
不可能在救援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断气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相信！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冲到那个被挖开的洞里。
不知道自己撞到了多少人。
只是一味的往前冲，想要去见宋柯宇。
甚至连撞到了脸色惨白的齐浣都没有注意。
她一冲进那个被挖开的事故洞里，就听见不远处的汪景玉冷笑了一声：“短命鬼！还想跟我争！”
“他不是……他不是短命鬼，他才不是短命鬼……”她急忙辩解，“他可以活很久的，他还有好几十年可以活，他不是短命鬼，他不是，他会长命百岁的，不会死的……”
虽然嘴巴里面拼命反驳。
但是，她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面前，宋柯宇已经歪着头闭上了眼睛。
他的头上还有自己给他包扎好的白色绷带，血好像已经止住了，只是小小的氤氲了一小块。
她包扎的跟他当年教她的一样好，整洁，利落，连最后打的结都很好。
她还记得刚才他跟自己说话，说他不疼。
说他会等着自己回来。
她也说了，会救他的。
“你怎么不等我啊？”
她走过去，轻轻去抱住他，轻轻去吻他的额头。
温热的额头，还有生命的余温。
但是脉搏，心跳，呼吸，都已经没有了。
“你怎么又骗我啊？”陈嘉笙抱住他，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的身体余温一点点散尽。
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在随着这散尽的余温而被一点点的抽离。
“你不是说过要等我回来的吗？我不是说过会救你的吗？付城已经答应我救你了，你不能多等我一个会儿吗？”
她轻轻埋怨他，手指跟他的手指十指相扣。
她的唇轻轻去吻他苍白的额头。
他的头发被轻轻吻到。
她从来没有这样温情的去主动吻过他。
但是现在，他却再也不能感受到了。
“你是不是嫌我去的太久，所以睡着了？”她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长长的滑下，一滴接着一滴，“是不是很疼你撑不住了？”
没有了生命的尸体并不会回应她。
可是，安静的宋柯宇，闭着眼睛，却像是生前一样苍白俊美。
她握着他手指的手也被染上他的血，她就扯了绷带出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给他包扎指尖：“我给你包好，你就不会流血了，你睡一会儿，就把眼睛睁开，我在这里陪着你，等着你。”
眼泪从眼睛里不停的往外流，胸腔好像被荆棘狠狠的摩擦，整颗心都千疮百孔的疼。
“我哪儿都不去了，就在这儿陪着你，柯宇。”
她紧紧抱着他，闭上眼睛，去轻吻他的眉心。
我哪儿都不去了，宋柯宇。
对不起。
我没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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