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今后，你和胖哥我就是兄弟！
季军正在病床边焦急地来回踱步，一看到江南征进来，急忙一把拉住他，急切问道：
“江医生，这血还得输多久啊？”
“持续输！”
看到何佳莹转过头，红着眼睛看向自己，江南征如实说道。
当然，他清楚何勇国当下的状况，便叮嘱道：“季主任，是不是血不够用了？”
季军点着头，神情忐忑：“有点紧张。”
“去协调调配！和江城其他医院沟通一下，调些B型血过来。还有凝血因子，也向其他医院借一借。目前只能这么做了，一定要撑到解药到来！”
“行！”季军转身就走，可刚走两步，他和何佳莹同时猛地扭头。
“你说什么？”
何佳莹浑身一颤，惊愕地站起身来。
“江医生，你刚提到解药？”季军这一声惊呼，打破了重症病房的寂静。
“江医生，您……您是说我爸的伤有解药了吗？”何佳莹眼中满是泪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同志，我们已经在和全国各省联系，确认能否调集到血清。我也想办法在老家附近寻找救治办法。
要是能有解药，那自然最好。而且，我和你一样，非常希望能找到解药！”
江南征如实说道，没有丝毫隐瞒。
作为医生，说话务必清晰明了。
绝不能给予患者及其家属不切实际的希望，不然一旦希望落空，他们将遭受沉重打击。
但也不能刻意隐瞒信息，不然会徒增患者和家属的忧虑与不安。
“爸！您听见了吗？江医生他们正在全力想办法救您呢！您一定要坚持住啊！”
何佳莹再次坐到床边，将父亲宽厚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边哭边说道。
“快去吧！”江南征提醒季军道。
“好，好！”季军没有多想，匆匆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各大医院送来的抢救血包陆续给何勇国用上，凝血因子也不断添加进去。
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只盼在解药到达江城之时，何勇国还没出事。
江南征靠坐在重症病房的心电图检测仪旁，时刻留意着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轻轻摇醒。只见何佳莹正捧着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子，在他面前蹲着。
江南征转头看了一眼时间，惊讶地说：“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抱歉，我睡着了！”
“江医生，喝点水吧！您太累了！”何佳莹轻轻叹了口气。
“谢谢！”江南征接过水杯，这时才有空打量一下眼前这位年仅十八九岁的少女。
她容貌秀丽，明艳大方，身材高挑，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江南征只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叮铃铃！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在医院走廊里骤然响起。
江南征瞬间从座位上弹起。
只见白照靳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大声喊道：“小江，小江，是自强打来的电话！”
江南征闻言，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何佳莹赶忙接过江南征手中的搪瓷缸子。
江南征没顾得上多说，迅速朝着声音的源头冲了出去。
电话铃声不断响着！
何勇国的命运，何家的命运，江南征和蓝柏山的命运，甚至江城整个冬天的走向，似乎都将因这一通电话而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朝着护士站涌去。
他们将护士站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神情紧张地盯着江南征拿起电话听筒，生怕错过电话里传出的任何一个字。
“呼！”江南征紧紧握住话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自强，情况怎么样了？”
“南征，是我啊！大伯！”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江永胜的声音。
江南征愣了一下，赶忙强压下心中的疑惑，焦急问道：“大伯，这是怎么回事？自强呢？”
刚刚白照靳喊自己的时候，明明说的是自强打来的电话啊！
这才过了短短十几秒，怎么就变成大伯了？
“我让他先赶路了！你们时间紧迫，耽误不起！”
还好，江永胜紧接着就给出了解释，江南征顿时松了一口气，“呼，大伯，明白了！您现在在哪儿？拿到药了吗？”
“我们在宁城县城，湖中的交界处。没拿到药，不过我们接上了连山雷家的人，他们正往江城赶来！”
雷家派人来了？
这么说，连山蛇伤医法的传承人亲自赶过来了？
这对已经有些失去信心的江南征来说，无疑是一丝曙光。
不过，江南征并没有立刻高兴起来。
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需要辩证看待。
在何勇国彻底治愈之前，一切都存在变数。
万一雷家的人也无能为力呢？
“大伯，雷家的人有没有说何勇国的蛇伤有治愈的希望？”
所以，江南征急忙想确认这一点。
“南征！别着急！她还没见到病人，没办法给我确切答复！你赶快准备几味药，在他们到达之前熬好！”
“行，大伯您说！”江南征立刻点头，伸手大声喊道：“快，给我纸和笔！”
护士站的护士马上递过来钢笔和信笺。
“箭头草二两五钱，羊须草三两七钱，瓜仁草一斤四两，山苞米一斤四钱，鬼黄花九两九钱！”
江南征一边记录，一边迅速问道：“这些药是一起煮，还是分开煮？”
“分开煮！”江永胜赶忙回应，还着重强调，“再取黄昏时分分界的山泉水五斤备用，动作要快！”
“黄昏时分分界？”江南征抬头看了下对面墙上的时钟，又扭头看着走廊尽头已被夜幕笼罩的江城，心里不禁一沉，
“大伯，现在已经六点了呀！”
“还来得及，小雷特意交代，取山顶刚刚冒出来的山泉水就行！一定要记住啊！”
“成，还有别的吗？我立刻让人去准备！”江南征急切地问。
“没了。南征，别着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不能救回来，你已经尽最大努力了。”
“好，大伯，我先挂电话了！”
江南征啪的一声挂断电话，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内心的震动。
他举起手中的信笺，庆幸地说道：
“还好我们在江城医院，中药材储备充足。毅哥，赶快去准备这几味中药，按照剂量开始熬制！动作一定要快！”
韩毅接过信笺看了一眼，立刻点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那四个熟悉蛇伤治疗的医生，和我下楼！”
话音刚落，一群人便跟着他迅速下楼去了。
江南征看了下天色，又赶忙问道：“附近有山泉吗？”
众人愣了一下，像是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白照靳挠着头说：“西山有一口泉水，听说那儿的泉水清澈甘甜，好多人都去那儿打水喝。”
“白队，赶快派人去打五斤山泉水回来备用！动作要快！”
“好！”白照靳也不多问，当即点了几个部里的人，转身就往楼下跑去。
这时，蓝柏山拉了下江南征的胳膊，轻声问道：“拿到血清了，还是蛇药？”
所有人又一次紧张了起来。
尤其是何家的人，何夫人和何佳莹母女俩几乎不敢直视江南征，就怕看见他摇头的动作。
“没拿到药，不过连山雷家派人过来了，还吩咐我做这些事，应该不是无缘无故的。或许他们有办法！”
江南征解释时，既如实说明了情况，也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了些许热度。
压抑许久的沉闷氛围终于有所缓和。
江南征向蓝柏山点点头，目光转向何夫人与何佳莹，安慰道：“再等等，别着急，都到这时候了，不差这一会儿。”
“好。”何佳莹深深看了江南征一眼，搀扶着母亲往病房走去。
“给各个省的卫生部都打过电话了，把登记在册的蛇毒血清全筛查了一遍，官方那边没有能治疗蝰蛇毒的血清，也没听说有什么有效的办法。”
蓝柏山神情难过，道出这一整天努力后的无奈，心里像被炮弹击中般难受。
见江南征没有回应，蓝柏山从包里拿出烟，递给他，又指着楼下，示意出去说，边走边问：“你大伯在哪儿呢？”
“他在宁城县。”江南征走出医院，看着雪花再次漫天飘落，默默抽起烟来。
蓝柏山抬头看着越来越厚重的雪幕，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一场与生命的接力赛。
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值得敬重，都值得为之点赞。
江南征身旁的人来来去去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后他默默在大厅门边的椅子上坐着，凝视着被大雪笼罩的华城，望眼欲穿。
郭芙婷什么也没说，只是多次过来，不知从何处找来火篓，一次次往里面添加木炭，希望他在等待的时候能感到暖和一些。
“江医生，连山的蛇医肯定是非常厉害的人，对吧？”
不知何时，身旁陪伴的人变成了何佳莹。
江南征转头看向她，把火篓递过去，轻轻点头说：“没错，他们确实很厉害！”
“江医生，你同样很了不起！”
何佳莹与他并肩而立，凝望着已然变成雪国的江城，手紧紧按住口袋里父亲留下的“遗志”。
她心想，总有一天，自己也渴望成为像父亲，像眼前这位江医生一样，能够独当一面厉害的人。
哗啦啦！
突然间。
貂绒坎肩从她肩头滑落，掉进雪地里，火篓也被她轻轻放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回应何佳莹那句话，江南征正微微错愕时，就看到何佳莹匆忙钻进雪幕，站到了台阶下方。
“江医生，你快瞧！”
江南征猛地抬头，瞬间浑身一震。
只见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
两盏车灯犹如春日报晓的曙光。
穿透了厚重的雪幕。
冲破一路雪障。
径直冲进了院子里。
“他们回来了！”江南征赶忙大步朝台阶下奔去。
吱吱吱！
紧接着，传来一阵巨大的刹车声。
嘭！
随后是一声响亮的开门声。等江南征跑到台阶下时，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罗自强，也不是郭浩然，而是一位身着特色民族服饰的少女。
“同志你好……”
“病人在哪里？”
江南征的招呼还没说完，少女就冲上了台阶。
见她比自己还心急如焚，江南征心里顿时踏实了些，手指向楼上，大声说道：“我带你过去！”
这次相逢，远比想象中来得更加干脆利落。
踏踏踏！
少女跑动时，浑身佩戴的银质手镯等饰品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就在江南征微微愣神的瞬间，她那如鸟雀般灵动的身影已窜进大楼。
“罗医生、郭同志，太感谢你们了！”
何佳莹急切的声音传来。
江南征扭头，迅速与罗自强、郭浩然两人对视交流，喊道：
“干得不错，胖子，还有浩然！我就先上去了！”
说完，他又给何佳莹使了个眼色，急忙追着少女而去。
“赶紧上去！”罗自强喘着粗气地从车上下来，顾不上喘口气休息，赶忙向何佳莹招手，
“以后再说，先救人！”
“好！”何佳莹本想好好感谢罗自强和郭浩然这两位不远千里去求药的恩人，
但也明白此刻不是道谢的时候，点点头，快速跑上台阶，捡起貂绒坎肩，迅速冲进楼里。
“呼！”
罗自强转身一屁股坐到雪地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擦了一下脸上被冷风吹凉的汗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将头抵在方向盘上喘气的郭浩然。
“小郭！”他喊了一声，见郭浩然抬起头时眼中满是泪水，便站起身，拍了一下屁股，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旁，打开车门，弯腰轻拍对方的后背。
“小郭，你真棒！今天你可是大功臣！”
罗自强这张嘴向来不轻易夸赞别人，要是他夸人，那代表这个人确实让他认可，做得十分出色，令他佩服。
罗自强发现郭浩然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停颤抖，安慰道：
“别害怕，何佳莹的父亲肯定能救过来，你的付出大家都记着呢！你做得很棒！今后，你和胖哥我就是兄弟！走，我扶你进去歇会儿。”
“胖哥，我……我腿……”郭浩然指着自己的腿，声音发颤地说，“我腿麻得厉害，走不了路！”
“没关系，我抱你。”罗自强微笑着，伸手把郭浩然从车里整个抱了出来，用脚把车门踢上。
可没想到，他刚走上台阶，脚下突然一滑，两人便一起摔倒在地。
“郭儿，你没摔着吧？”罗自强迅速爬起来，赶忙扶起郭浩然，关切地问道。
郭浩然回答：“胖哥，我没事，我……我就想抽根烟。”
“你稍等我会儿！”罗自强急忙钻进车里，翻找出剩下的那包烟，抽出一根递过去。
见郭浩然的手还在哆嗦，便亲自帮他点上，然后塞到他嘴里。
看到郭浩然双手夹着烟，开始抽着，罗自强才给自己也点上一根，靠在台阶上关心地问：
“郭儿，你饿不饿？我去食堂给你弄点吃的？”
郭浩然摇着头，“现在我就想睡觉……”
罗自强笑着应了声“行”。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扭头一看，立刻站起身，对郭芙婷说道：“郭芙婷，你弟弟真不错！”
郭浩然看到姐姐来了，赶忙把烟藏着，喊道：“姐！”
“你接着抽，我等你。”郭芙婷大步走下台阶，扫了下旁边花坛的积雪，轻轻坐在上面。
“姐，这次我没丢你的脸吧？”郭浩然这才大大方方地抽烟。
“浩然，你长大了！”
郭浩然微微愣了一下，低下头时双眼泛红。
他很快抽完烟，把烟头踩灭，喊道：“姐，外面冷，咱们去里面吧！”
说完，他挣扎着起身，可刚站起来就又滑了下去，好在罗自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郭芙婷，浩然太厉害了！二十个小时往返，中途愣是没下车！”罗自强搀着郭浩然往台阶上走。
郭芙婷也过来帮忙搀着，听见这话，双眼不禁也泛红。
“下雪天道路难行，有好多次车子都险些翻车，浩然凭借着精湛的车技硬是把车给纠正过来了。咱们能顺利回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南征开车三个多小时的时候，踩油门踩得腿肚子都僵硬了，这小子一声不吭，强忍着不适一直开到了宁城。”
“那可是六百多公里的路程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半路上连抽根烟的功夫都没有，精神高度集中！”
“郭芙婷，你们姐弟俩真是没得说！”
罗自强一边往楼上走，一边不停地说着，每一句话都无比真诚，满是佩服之意。
当他们到三楼时，走廊里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罗自强和郭浩然。
蓝柏山走过来，拍了一下胖子，笑着说：“你们俩干得漂亮！真是辛苦了！”
“这是应该的！”罗自强这句话完全是发自肺腑。
白照靳揽住他，捶了一拳，笑道：“你小子办事，还挺靠谱的！”
“白队，我啥时候掉过链子？”罗自强撇了撇嘴。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坐下吧！”这时，郭芙婷把郭浩然按在凳子上，自己蹲着给他揉腿。
“姐，别，这……这不合适！”郭浩然吓得腿直往后缩。
“浩然，你太棒了！姐为你骄傲！要是没有你，何叔叔可能就遇不到雷家的人了！”
郭浩然顿时一震，惊讶地问：“什么？”
他扭头一看，在病房门口探着脑袋仔细寻找，果然看见了何佳莹和吴阿姨，脸色一下子变得僵硬：“怎么会是何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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