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婆婆,您怎么来了!?
“看来和奶奶相处得挺好呀!”江南征见状,欣慰地点着头。
“这姑娘本就老实诚恳,奶奶就喜欢这样的孩子。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
王雨柔一边说着,一边把江南征的脏衣服一件件放进木盆,接着倒上热水调和,她一边揉搓衣服,一边压低声音跟江南征交谈。
过了一会儿,雷莎莎摆弄完收音机,又跑过来,在木盆旁蹲着,目光被王雨柔手中的肥皂吸引,露出好奇的神色。
“嫂子,这是什么呀?好香!”
“这是肥皂,用来洗衣服的。”王雨柔微笑着耐心解释,丝毫没有因为雷莎莎没见过肥皂而流露出轻视。
听到雷莎莎甜甜地喊“嫂子”,走进厨房的安秀兰和阮敏心里乐开了花。
“噢,我在老家都是用皂角洗衣服。嫂子,你用过皂角没?”
“以前也有用过!等你回去的时候,嫂子给你带几条肥皂。”
“嫂子,你人真好!这肥皂肯定很棒,回头我用它洗完家里的衣服,肯定都香喷喷的。这样每天早上我就不觉得累啦!”
雷莎莎的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
江南征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坐着,忍不住调侃道:“你才几岁呀,难道全家人的衣服都得你洗?”
“江南征,我哥哥姐姐们都和我讲过,在外面被人问年龄是很不礼貌的事儿,我可以不回答!”
小丫头一脸义愤填膺。
江南征嘴角微微一抽,笑着说:“你家里人可真不少!为什么老是些奇奇怪怪的规矩?”
“因为在我们那儿,要是被男孩子问了年龄,就意味着对方看上自己了。”
“要是我回答了,就表示我也对人家满意,给对方信号呢!”
江南征一听,吓得瞬间弹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咯咯咯!”王雨柔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
雷莎莎站起身,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说:“我还差两个月满十八,你是要娶我吗?”
“???”王雨柔眨了下眼睛,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江南征擦着汗水,远远地瞪了一眼雷莎莎,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雨柔,你接着笑啊,怎么不笑了?”
“笑你个大头鬼!”
王雨柔回过神来,脸一下子红了,抄起一把洗衣泡沫就朝江南征脸上扔去,接着又咯咯咯地笑起来。
但笑着笑着,她突然察觉江南征一脸郁闷,紧接着就反应过来。
咦?
这丫头回答了江南征的问题,那岂不是表示她看上自己男人了?
随即,她抬起头,脸上表情瞬间变换,错愕地朝气鼓鼓的雷莎莎看去。
噗嗤!
可转眼间,雷莎莎就抱着肚子大笑起来,还兴奋地蹦跶了好几下,
“哈哈哈,叫你们俩老笑我,这次可算是我赢啦!”
“你这丫头,竟敢拿你嫂子开玩笑!”
王雨柔害羞地擦了下额头上的汗,与江南征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南征捡起板凳重新坐下,也跟着笑起来。
这个雷莎莎,不管是智商还是情商,在同龄人里绝对是出类拔萃的,连自己都被她算计了一把。
第二天恰逢周日。
这是江南征头一回向机修厂厂医院请假。
黄乐桦接到电话,听闻他的事迹后,当下就批准了,还表示过两天正好要来找他,一来道贺,二来商讨联防联控机制的相关事宜。
上午,江南征领着王雨柔和雷莎莎到学校参观。他们逛了好大一圈,最后来到了影像楼。
当雷莎莎得知江南征是这影像楼的负责人时,着实吃了一惊。
这小姑娘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能掌管这么大一个机构。
江南征心里明白她在想什么,但并未声张,只是希望自己展现出的能力与诚意,能让雷莎莎切实感受到,进而传达给她远在老家的爷爷。
影像楼前的小广场上堆积了许多雪,一些没课、过来帮忙打扫卫生的学生忙完后,正在这里打雪仗玩。
王雨柔和雷莎莎见状,也兴致勃勃地加入其中,玩得十分开心。
江南征则倚靠着门口的石狮,抽着烟,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们。
罗自强偷偷摸摸地从后面凑过来,一脸贱笑地问:“昨天那姑娘那张利嘴,没把你怎么样吧?”
江南征扭头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死胖子,那姑娘的嘴和你不相上下!我真是拿她没办法,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可把我气得够呛。”
“哈哈哈哈!”罗自强笑得前仰后合,“难得有人能治得了你,你这是活该呀!”
“滚一边去!”江南征说着,伸脚去踢他。
“征哥~”
隔老远,就传来李书清的呼喊声。众人扭头看去,只见这家伙拼了命地骑着车朝这边赶来。
然而,由于车速太快,“呼啦啦”一下滑进了雪地里,他连着滚了两圈,挣扎着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车子。
“这小子,这么着急是要干啥!”罗自强没好气地朝着李书清跑过去。
江南征的动作比他还快,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过去:“慌慌张张的,着什么急!”
“征哥!”李书清用牙咬下手套,甚至顾不上自行车还压在身上,满脸激动地喊道:“你妈的信!你妈的信!”
罗自强啐了一口,骂道:“你这小子,嘴巴怎么这么脏!”
“不是,是征哥母亲的信,征哥,阿姨有信寄过来啦!”李书清赶忙改口,大声解释道。
一瞬间,周围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我妈的信?
江南征浑身一震,下意识地与王雨柔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大步朝着李书清走去。
要知道,江南征的母亲是位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没怎么接受过教育。
四十多岁的人了,认识的字也就局限于家里人的名字、常用的计量单位,以及分辨钞票钱币上的面额。
她怎么可能会写信呢!
“李书清,这可不能开玩笑,真的是我妈的信吗?”
所以在走过去的时候,江南征还是认真地向他确认。
“征哥,你忘了?你和我提过呀,阿姨姓郭,我都记着呢!阿姨是不是叫春梅?”
李书清从地上爬起来,立马就伸手往包里拿东西。
罗自强在一旁撇撇嘴威胁道:“要是你拿不出东西,我可就揍你了!”
“胖哥,哪能呢,我哪敢开这种玩笑!你的拳头我可受不了!”
李书清嘿嘿笑着,从包里拿出两样东西,赶忙朝走过来的江南征递了过去,
“喏,征哥,一份是汇款单,一份是信。”
“……”江南征伸手接过,手腕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急忙低头查看。
信封上,果然盖着来自家乡红山县的邮戳,还有寄信人的信息。
“郭春梅(寄)”
“还真是老妈的信!”江南征双眼微微泛酸,他没有立刻拆开,又转头看向汇款单,发现是一张七十七块五的单据,心里顿时揪了起来。
老妈该不会是把家里的钱全给汇过来了吧?
“李书清,谢了啊!”江南征用力拍了下李书清的肩膀,转身看向王雨柔,扬着手中的信说:“雨柔,是咱妈寄来的信!”
王雨柔听后,娇羞地跺了一下脚,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似的,满脸羞涩。
“哈哈哈!”
周围的同学,还有从影像楼里跑出来的韩毅等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江南征内心激动不已,他朝四周挥了挥手,而后快步走到雨柔跟前,满脸惊喜地说道:
“你来拆,雨柔,你来拆这封信!”
“南征,还是你拆吧,咱们一起看。”
王雨柔隐隐感觉到,江家这封信,多半和江南征托大伯带回去的两人结婚照有关,心中也满是期待。
“好!”江南征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扫去花坛上的积雪,一屁股坐了下来。
“南征,你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淡定些!”
王雨柔见江南征手不停的抖着,便轻轻把他的手握住,两人一起去撕开信封的封口。
“雨柔,这可是家书啊!说不定是我妈亲手写的家书!”江南征说着,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哽咽。
王雨柔侧过头,温柔地看着他,微微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伴随着轻轻的“嘶嘶”声,江南征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然后轻轻抽出一页薄薄的信纸。
紧接着,王雨柔就感觉到一旁的男人浑身猛地一震。
“真是母亲亲笔写的!”
江南征逐字逐句地看完信,又翻回去重新看了两遍,才轻轻将信递给王雨柔,这时,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滴在了信的一角。
“南征!让我看下。”王雨柔心疼地把他的手握住,接过了信。
王雨柔读着信,渐渐地,泪水失控,泣不成声。
信中的每一个字,都渗透着江母对江南征那份朴实无华却又无比深沉的母爱。
“雨柔,你也回封信给妈吧,跟她讲讲咱们现在的情况,好不好?”
“好!”王雨柔乖巧地点了一下头,眼中满是爱意。
“小江!”
就在这时,突然远远地传来一声呼喊。
江南征、王雨柔,还有楼前的同学们和同事们,都不约而同地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朱子建搀扶着一位农村老奶奶,正在雪地里蹒跚前行。
仅仅只是一眼,江南征整个人就像被电击一般,惊愕地跳了起来。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远方,嘴唇不住地微微颤动,几次张嘴,却好似被什么哽住了喉咙。
肩膀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迈出的步伐既沉重又迟缓。
紧接着,他跌跌撞撞地朝着远处奔去,一个踉跄,摔倒在雪地里。
他迅速挣扎着起身,却又不慎滑进了花坛,可依旧不顾一切地向前猛跑。
“南征!”王雨柔在后面焦急地追赶着。
这是她头一回见江南征这般失去常态。
尤其是在那一次次的跌倒中,她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声仿佛从江南征心底迸发出来的哭声。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江南征落泪,还哭得这般悲痛欲绝。
“他这是怎么了?”
所有目睹江南征这般模样的人,都被吓得不轻。
罗自强、韩毅、李书清等人赶忙一同朝着江南征的方向跑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江南征口中喊出的一声呼唤,让在场所有人都瞬间愣住,呆立当场。
“婆婆!”
要知道,江南征老家远在千里之外的湖中省青山县。
眼前这位农村老奶奶,看上去都六十多岁了。
她独自一人,究竟是如何从青山县来到江城的啊!
江南征刚才为何会如此失控,此刻大家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的痛哭,饱含着对老人家的心疼与担忧啊!
“婆婆!婆婆,您怎么来了呀?怎么就您一个人来啦!”
江南征越靠近外婆,内心的急切就愈发强烈,脚步也就越发凌乱,情绪更是难以平复。
他看了看外婆和朱子建身后,并没有其他人,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心疼与莫名的担忧。
“孙儿,别哭,咱不哭啊!你有没有摔着?”
外婆伸出如枯枝般苍老的手,有些局促地想要为外孙擦掉泪水,又因刚见面就把孩子弄哭了而满心愧疚。
“没,没摔着!婆婆,您怎么来了呀……”江南征赶忙上前,紧紧把老人的双手握住,满心关切,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这里可是江城啊,距离老家可不近,您怎么一个人……”
旁边提着篮子的朱子建,悄悄把泛红的眼睛转向一边。
“孙儿,是不是婆婆做错啥了?你别哭呀!”外婆有些慌乱,轻轻把江南征脸上滚烫的泪水擦去。
“没,没有!我不哭了婆婆,不哭了!”
江南征说着,却只觉得喉咙像被棉花堵住,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紧紧拥着老人,心疼地把头轻轻靠在老人那并不宽厚的肩膀上,默默流泪。
“你外公给我弄了个褡裢,他在上面缝了些字,说我穿着坐火车,大家瞧见了都会照顾我、帮衬我,这样我才放心过来啦!”
外婆轻轻拍着江南征的后背,语气慈爱而温暖。
“外公身体咋样呀?”江南征收了一下下巴,低头凝视着头发已全白的外婆。
“好着呢,硬朗得很,就是那脾气还是那么犟!我提议一起过来看你,可他腿脚不方便,怕添麻烦,就只让我一个人来了。”
“孙儿啊,我走那天,他一直在村口站着,过了好久都没回屋,我晓得他其实也想来。你瞧瞧……”
外婆一边轻声说着,一边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件褡裢,“你念给外婆听听,你外公都写了些啥呀?”
江南征低头一看,喉咙又一次哽住了,他擦了下眼泪,满是敬佩地念道:
“上次到江城去,我在大会堂授的勋章!现年迈不能入城,还望乡亲父老给老伴儿行个方便,真是万分感激!”
“这个老东西,就会瞎显摆,写这些干啥,好像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似的!”
外婆嘴上埋怨着,脸上却满是骄傲。
江南征转悲为喜,笑着对婆婆说:“婆婆,外公想得真周到,就是怕您路上受委屈。您这一路上还顺利吧?”
“顺利,可顺利啦!你外公找几个老战友借了些盘缠,在大队开好介绍信,还专门给我写了份路书,让我每到一处就去问穿制服的人。”
“那些人呐,都特别好,热心肠着呢!火车上的列车员知道我是去江城看孙子,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南征啊,不出门不知道,外面的好心人真多!”
“婆婆,那肯定呀!”江南征抿着嘴笑了,又关切地说:
“也怪我,早该往郭家湾打电话的。这眼瞅着离过年就剩一个月了,我本打算回去看您的,结果还让您大老远跑这来,太辛苦了。而且这路费……”
“孙儿!”外婆把他的手拉住,微笑着说道:“国家政策好,像我们这些老军属乘车都免费的,你别担心。”
“婆婆,我就是担心您一路上吃苦,这可有两千多里的路程呢!”
“不苦,不苦!我是实在忍不住要来呀,你妈说你要娶媳妇了,还给我看了照片,我高兴得不得了。”
“就想着提前来瞧瞧咱孙媳妇,还给你带了不少鸡蛋呢!”
外婆说着,拉着他的手转身回去看,江南征听了,心里又是一阵触动,泪水一下子又流了出来。
朱子建轻轻掀开盖在大竹篓上的布,篓子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棉花中,堆满了大大小小、颗颗饱满的鸡蛋。
“那个姑娘姓王对吧?我听你妈讲,人家可是个好家庭。他们城里人没办法养鸡,但咱家里有呀!”
“我就想着送点鸡蛋过来,让他们在江城多照应照应你,别让你受了委屈。孙儿,你咋又哭啦?”
江南征摇一下头,别过脸去,说道:“婆婆,刚刚眼睛进了东西。”
朱子建也忍不住用袖子擦着眼泪,周围陆续走过来的人们,许多都被这一幕感动得流下泪来。
“婆婆给你吹吹眼睛!”外婆赶忙快步上前,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地对着江南征的眼睛吹起来。
江南征也不躲闪,就那么乖乖地弯下腰,顺从地配合着老人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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