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韩达回道：“这事是慎刑司在查。臣还没得到具体的消息。”

贺兰渊听了，闭上眼，没再问了。

不久马车到达了长照寺。

长照寺有九百九十九个台阶。

贺兰渊走上去时，两腿酸痛，累得气喘吁吁。

这样的疲累感是从未有过的。

昔日打仗时，他连战三天，也是生龙活虎的。

他天生神力，全军皆知。

如今的状态，让他警醒又自嘲：“韩达啊，朕才十八，人似朝阳，心似夕阳，呵，天子不英雄，十八心已老。”

心老了，身体便老了。

韩达一直陪侍在他身边，听他这么叹息，面露惶恐，宽慰着：“陛下言重了。无论是谁，痛失所爱，都是重大的打击。陛下节哀。时间是最好的解药。臣相信陛下很快就会走出来的。”

贺兰渊没有说话，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进了长照寺。

长照寺的一念主持带着僧人们前来迎接。

“阿弥陀佛——”

一念主持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他年过六十，精神矍铄，宽大的僧袍下，瘦削的身材很有力量，走起路来，轻盈如风。

贺兰渊认得他，之前供奉桑亦姝灵位的事，就是他一手负责的，因此，便双手合十，朝他回了一礼，才说要见净尘禅师。

一念主持本想亲自带他去的，但贺兰渊没让：“就不劳烦一念主持了。你遣个小沙弥带路便行。”

“好。”

一念主持便安排一个小沙弥为他带路。

贺兰渊跟着小沙弥去了净尘禅师打坐修行的后山。

后山种有一棵两百年的菩提树。

菩提树枝繁叶茂，遮掩出一大片的绿荫。

净尘禅师便坐在绿荫下，跟桑以祯下棋、喝茶，看起来好不自在。

“陛下来了。”

桑以祯第一个发现皇帝的身影，毕竟那浩浩荡荡一大堆人，不发现就跟瞎子没差了。

他忙站起身，上前迎接，双手合十道：“断尘见过陛下。”

断尘？

他给自己起的佛家法号？

贺兰渊听得皱眉：“断尘？断绝红尘？安乐君，你这是看破红尘想出家？”

桑以祯点头说：“是的。红尘多烦恼，断发解千愁。”

贺兰渊冷笑：“朕这三千烦恼丝还在，你就别给朕添愁了。”

他是不许他出家的。

桑亦姝也不会同意的。

他想到桑亦姝，便看向了净尘，走过去，坐到了桑以祯之前坐的蒲团：“朕有一惑。”

净尘笑道：“陛下请说。”

贺兰渊没说，看向跟过来的桑以祯，摆了摆手，示意他走远些。

私人对话，不可探听。

桑以祯虽然很好奇，但还是走远了些。

同他一起走远的，还有韩达等禁军。

鸟鸣啾啾。

风吹叶落。

贺兰渊看着棋盘，捏了桑以祯这边的棋子，走了一步，同时，抬眸看着他，问道：“净尘禅师，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佛吗？你们佛家人，真的能修成神佛吗？你觉得这个世界有异世界的人吗？”

桑亦姝所说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意思？

她是神佛还是异世来客？

她应不是神佛吧？

如果她是神佛，怎么会让自己承受病痛之苦？

神佛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贺兰渊胡思乱想着，目光一直落在净尘的眼睛上。

净尘听着他的话，眼神有些愕然：“陛下为何这么问？”

贺兰渊没有说出桑亦姝的事，而是说：“就是突发奇想，特来一问。”

净尘没怀疑，思考了一会，回道：“陛下可以这么想。无论是神佛，还是异世界的人，凡所种种，皆有可能。”

这说了等于没说。

贺兰渊皱起眉：“可能？你们佛家人就给朕这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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