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时暖背对着身，看不见身后的卫家华是什么表情，只能听见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以及怒火冲天的声音。
“时暖，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你的舅舅，开个玩笑就算了，你怎么能真跟舅舅说这样的话？！”
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卫家华又换了一个语气，“你告诉舅舅，是不是有人给你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嗯？是不是？”
“你是好孩子，千万不能听别人的一面之词，一定要让舅舅知道，我什么都能解释，更不可能做什么伤害你和你妈妈的事！”
时暖一直没有回头。
静静站在那儿，和一尊雕像没什么区别。
卫家华情绪激动导致眼睛已经起了红血丝，他咬咬牙，身侧的手紧了又松。
实在忍无可忍，上前一把将时暖拽了过来。
“说啊！告诉舅舅，谁跟你说了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
时暖眼神随着他的表情移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舅舅这么激动，到底在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
这四个字，似乎拉回了卫家华的理智。
他盯着眼前这张脸，有那么两秒的时间里甚至出现了幻觉，就像那个一身傲骨的女人回来了。
猛地松开手，卫家华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
低着头，眼里的情绪也被一并遮掩。
“……我怕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怕？”
低喃声和自言自语没什么差别，他继续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呢？呵……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跟亲哥哥作对！”
时暖望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眉头皱了起来。
“卫家华。”
她直呼他的名字，沉声道：“你用不着跟我解释这么多，真做过的事，不会因为几句话的隐瞒就消失，你如果问心无愧，也自然不用担心，我母亲会来找你报仇。”
卫家华眼里布满红血丝，他猩红的眼睛盯着时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
他竟然笑了。
“你说得对，你只是个孩子，我给你说这些做什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妈妈自己做错了事，死……就是她必然要承担的后果，所以说暖暖，你可千万不要学你妈妈才是。”
时暖对着他灼灼的目光，感觉这才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她深呼吸一口气，“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卫家华目光动也不动的凝固在时暖身上，他往前走，时暖就下意识往后退，直到身后抵着老旧的桌子，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暖暖啊……你不知道我当初有多遗憾，一场大火把所有人都烧死了，就只剩你还活着，你说这得让你母亲多担心？”
时暖眼睛发红，没说话。
她很清楚卫家华今天会做什么。
但如果还没到那一步，就能让他把自己做过的事都说出来，也算好事一件。
卫家华表情很复杂，狠、却又带着某种不忍。
他粗气连连，连声音都染上了哑意。
“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做，是你们非要逼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嘴上叫着舅舅，背地里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不管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你调查了我无数次！”
时暖掐了一下手，平静道：“你如果没有问题，又怎么会怕查？”
“我当然不怕！但——”
说到这里，卫家华声音猛地一止，随后笑着抬起头，“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我不会告诉你，你的那些疑问，还是留着去问你妈妈吧！”
“暖暖，我跟你说句实话。”他扭头看向一旁的陈设，那种带着些许怀念的目光，“不管你妈妈还是你，我的确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们。”
哪怕刚才来的路上，他都没有做好决定。
但现在，他觉得没有必要了。
既然就算养熟了也是个白眼狼，那还留着做什么？
总归一切都是卫苏尔当年种下的因，由时暖来结束这个果，有什么不行？有哪里不对！
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卫家华眼神一狠，精锐如同利剑一般。
“但是你好奇心实在是太重了！既然想知道的那么多，那你就亲口问你的母亲吧！正好就在这个地方，跟她一样被烧死算了！”
话音刚落，他就朝着时暖扑了过去。
时暖眉心皱起，在原地站了一秒才往旁边躲开。
她刻意加大音量，颤抖着吼声道：“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烧了那场火，哥你是我舅舅！这么做就不怕半夜做梦的时候我和妈妈都来找你吗！”
“是我又怎么样？”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这荒郊野岭，卫家华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背对着门口，时暖根本就没可能跑得掉。
不过往前一步，身材纤瘦的女人就轻易被他拽在手心里，“别说噩梦，就算这个世界真有厉鬼索命这件事，先索的也不是我，等你明白一切，你应该也能理解舅舅的！”
“你……卫家华你放开我！”
“舅舅、我不查了，你放过我……”
不管时暖怎么哭怎么挣扎，卫家华还是不管不顾，用绳子绑住了她的手。
“要怪你就怪你自己，时暖，我们这辈子没有做亲戚的缘分了。”他冷冷一笑，将旁边的塑料纸猛然掀开。
时暖这才看见，塑料纸下竟然放着好几桶……油。
量不大，却足够将这个小房子燃为灰烬。
“卫家华……你不能这么做。”
时暖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她摇头道：“擅自在山林燃火还造成火灾是犯法的，就算你做得再谨慎，警察一定能查到，你害的不单是我一个人！”
“好外甥女，你放心，舅舅都已经想到了。”
卫家华冷漠不已，和从前的慈祥形象大相径庭。
他一边泼着汽油一边缓缓开口：“我用的油经过特殊处理，完全查不出来，所以……你好好安息，去跟你死去的母亲团聚吧！”
啪的一声空响。
最后一个汽油桶被扔到地上。
卫家华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只要打开一点，时暖就再也没有生路。
“不……不。”
时暖眼里只有恐惧。
卫家华眉心紧皱，不知道是良心未泯还是出于其他一些什么，他盯着时暖的脸看了两秒，最终还是打开了火机。
正当他即将靠近桌案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被一股大力踹开。
男人逆着光，挺拔的身姿卓尔不凡。
时暖看见了他的脸，这一刻，她仿佛忘记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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