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救人
荣城祈家，在直州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段同最近正跟荣家谈一笔贷款，可祈家那边更倾向于信中银行，上面已经下了死令，如果拿不下这笔单子，就要降他一级。
为了此事，他已经焦头烂额了很久。
今天这样的灯会，自然是不适合谈生意的，段同还没有傻到这个时候跑去祈家的暖棚里讨人厌。
“那些灯真好看。”洛锦都扯了扯闻溪的衣角，“表姐，我们能去看看吗？”
闻溪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那边人太多了，现在过去不安全。”
洛兮黎也说：“锦都要听表姐的话，我们不要去凑热闹，一旦走丢了，可要被人抓去做苦力了。”
被兮黎一吓唬，洛锦都的小脸都白了。
闻溪把他搂在怀里，哭笑不得：“锦都不怕，姐姐是吓你呢。”
她的话同她的人一样温柔，被夜色笼罩着，如同涓涓水流，沁人心脾。
段同痴痴的看着半蹲在面前的女孩儿，一时忘记了避讳。
他其实早就知道父母今天的安排，本来心里没抱多少希望，可是看到闻溪的第一眼，他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想不到凤山县那种小山沟里，也能养出这种倾世倾俗的容颜。
这样的女子，不看其它，光是脸也够人养眼很久了。
“怎么还不放灯啊？”洛锦都再次嘟囔着。
只是他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喊叫：“救命啊，救命啊。”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大家都在伸着脑袋找寻热闹的根源。
“救命啊，我家小姐落水了，救命啊。”
不远处的河岸上，站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此时正惊慌失措，对着岸边的人群大声呼救。
“表姐，有人落水了。”洛兮黎紧张的攥紧了袖子。
闻溪会水，但她今天穿得太多了，这样的装束进入水里，别说救人，就是自己游起来都费劲。
即便这样，她还是快速往河边走去，段同本不想去，可是看到闻溪走了，他也立刻跟了上来。
“段同哥会水吗？”闻溪见段同也来了，立刻问道。
段同不想多管闲事，于是摇头：“我不会水。”
闻溪心想，如果真的没人救，她就只好试一试了。
此时，岸边看热闹的居多，但是真正想要伸出援手的人却没有。
现在正是冬季，河水又深又冷，多数人都像段同一样，明明会水，但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入水，反正也是陌生人，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冒险。
“闻溪妹妹，你不是要下去救人吧？”段同看到闻溪在解身上的斗篷。
闻溪道：“水这么凉，再耽搁下去，里面的人怕是没命了。”
“可是……。”
段同话没说完，就见一条人影从两人身边跑了过去，随着扑通一声，人已经入水。
岸边的丫鬟看见有人去救自家小姐了，当即激动的直掉眼泪。
那人很快游到了落水者的身边。
落水的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这一搂，就是打死也不会放手了。
河水表面看似平静，其实下面暗流涌动，再加上冰冷的温度刺激，救人者也十分艰难。
“表姐，他们怎么了？”洛兮黎急着喊道：“怎么一直在原地扑腾。”
闻溪也看出来了。
落水的那位小姐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像水草一样的缠住了救她的人，她这样扑腾，一个劲儿的将那人往水里按，别说游过来，大概再过一会儿就要被她给按进水里，两个人都要没命。
闻溪四顾一眼，眼尖的看到岸边扔着一捆绳子，应该是搭暖棚的时候遗弃的。
她跑过去将那捆绳子抱过来，找到绳子的一头用力向河里掷过去。
还好落水点离她并不远，在试了几次之后，那人终于抓住了绳子的一端。
他快速将绳子捆在自己和落水者的身上，吐了几口喝进嘴里的河水。
“快，快拉绳子。”闻溪向着岸边看热闹的人群喊道：“麻烦大家一起救人。”
围观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先是跳下来几个壮年，之后又跳下几个人。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落水的女子和救人者一起被拉了上来。
借着月光一看，闻溪才认出那个已经成了落汤鸡的人。
“祈宣？”闻溪没想到这个救人者会是祈宣。
祈宣几乎脱力，听到她的声音，费力的冲她一笑，“真巧啊。”
他整个人虚弱不堪，身上不段的打着冷颤。
闻溪二话不说的解下披风，整个覆在了他的身上，同时对目瞪口呆的段同说道：“快去祈家叫人。”
段同听说是祈家人，立刻转身跑了。
身上有了她的衣物，祈宣好像没那么冷了，还能冲她表情僵硬的微笑：“你什么时候来的，租到暖棚了吗？”
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关心她有没有租到暖棚。
“阿娘正好遇到了一个好友，我们暂借在她家的暖棚里。”
“那个姑娘怎么样了？”祈宣想起刚才所救的女子。
“应该没事，她的丫鬟去叫人了。”
“那就好。”祈宣松了口气。
闻溪看他脸色发青，嘴唇颤抖不已，不免带了几丝抱怨：“天气这么冷，你这样冒冒然的跳下去，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
因着她的关心，祈宣心中一暖，“我水性很好的，只是那姑娘太过害怕。”
他说着，无奈的叹气。
他本想救人，却差点淹死在河里。
“闻溪，谢谢。”他的眼中闪着光，“要不是你机智，我大概也没命了。”
“该我谢你才是。”闻溪笑看着他。
祈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刚才她也站在河边，如果他不下水，她可能就去了。
他本来还有些后怕，此时全是庆幸，庆幸那个下去的人是自己。
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祈家人迅速赶了过来。
闻溪回到暖棚时，洛爱云还不知道河边发生了什么事。
“溪儿，你的斗篷呢？”洛爱云惊讶的站了起来。
秦子兰和段奇玮也都好奇的看了过来，这怎么出去一趟，斗篷都丢了。
“姑姑。”洛兮黎急忙解释道：“表姐刚才在河边救人了，斗篷湿了。”
洛兮黎没说斗篷还在祈宣的身上，怕会引起别人的误会，索性就说湿了。
洛爱云果然不再管斗篷的事情，而是无比关切的把闻溪拉到身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带着锦都他们去看河灯吗？”
“阿娘别担心，落水者有人救了，我只是帮了个忙。”
闻溪说得简单，洛兮黎却在一边把刚才凶险的情形仔细说了一遍，“要不是表姐，那两个人都要淹死在水里了。”
洛爱云上下检查了一下，知道她没有伤到，这才放心。
“我们闻溪真是太善良了。”秦子兰也关切的说道：“人美心善，真是太让我喜欢了。”
“是啊，闻溪的确让我刮目相看。”段奇玮也附和着妻子的话，“小小年纪就临危不惧，反应又机智。”
“对了，段同呢？”秦子兰不见自己儿子，还以为他去别处看热闹了。
“阿娘，我在这儿。”段同本想留下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可祈家人太多了，根本没有他能插上手的地方，即便如此，他还是跟着去了趟祈家的暖棚。
只是祈家人的心思都在祈宣身上，根本无人顾及他，他想混个脸熟的愿望也落空了。
“你跑哪去了？”秦子兰抱怨道：“还不快看看你闻溪妹妹，这斗篷都湿了，大冷的天。”
段同受到启发，立刻脱下身上的外套，“闻溪妹妹，你先披上我的衣服。”
闻溪怎么可能去披一个还算陌生的男子的衣服，急忙说道：“不必了，段同哥也会冷的。”
“没事，我是男人，不怕冷。”
洛爱云也觉得不太妥，她虽然很看好段家人，但两人还没到这种地步。
现在就做这么亲密的事情，对闻溪的影响也不好。
就在这时，映夏抱着一件披风进来了，“小姐，披风来了。”
那是一件门襟绣满玉兰花，身前也错落有致的绣着朵朵白玉兰的雪色带毛领的斗篷。
那兰花的立体感十足，仿佛是真花粘在衣服上，翩然开放，再看披风的布料，更是十分珍贵的落纱绒。
闻溪知道这件披风根本不是自己的，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宁愿穿这件女式披风，也不想披段同的衣服。
“衣服来了，不麻烦段同哥了。”闻溪从映夏的手里接过那件披风，看似很沉重，可真正落在手里又十分轻盈。
段同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笑道：“快穿上，可别冻着了。”
映夏帮闻溪系上披风的系带，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跟她对了一个眼神。
闻溪也猜不到这披风是哪来的，但看映夏那意思，似乎并不会带来什么麻烦。
“坐下喝杯热茶暖暖。”秦子兰招呼着众人喝茶。
闻溪坐下没多会儿，外面就有人来了，没进暖棚，而是站在门口的位置。
那是一个年长的女人，虽做下人打扮，但是所用布料却不是次等品，甚至比一般生意人家还要好。
“请问闻溪小姐在吗？”女人说的是敬语，但是眼神之中并没有卑微和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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