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将门虎女

　　段也珩悲痛的闭上眼：“没错，玄檀也受过太奶奶的恩惠，她内心挣扎着不忍心下毒，可却在知道我回皇城了之后开始了报复计划。”

　　“你？”林黛儿心脏猛地一缩，“玄檀嬷嬷该不会是想要为你清除异己，把你送上皇位吧？”

　　段也珩眼中苦涩蔓延，好久好久才继续说，“她或许是不忍心，或许是怕被人发现，所以才小剂量的给太奶奶下毒，日积月累下来终于让太奶奶彻底病倒。”

　　“那太奶奶就一直没发觉吗？”

　　段也珩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太奶奶既然把玄檀的心事揣摩的这么透彻，那应该是极其了解她的，难道这么多年都没发现玄檀的反常？”

　　段也珩忽然沉默了，他苦涩的眉头再次皱成一团，缓缓说出一种连自己都害怕的猜想。

　　“难道，太奶奶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想拆穿？”

　　“啊？”这回轮到林黛儿震惊，“为什么呀？太奶奶这辈子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为家国天下，难不成是真的杀了你父皇所以心里有愧……”

　　后面的话林黛儿不敢再说了。

　　段也珩噌的起身就往外走：“我进宫一趟！”

　　林黛儿后悔死自己刚才说的话，飞速冲上去拉住段也珩。

　　“你别冲动！我刚才是瞎说的！太奶奶宅心仁厚绝不可能干害人的事，这事儿还得慢慢分析啊！”

　　段也珩反手安抚住林黛儿，用力握着她双肩低哑又快速的说，“我知道太奶奶没杀他！我是怕太奶奶自杀！”

　　说完就飞一般的赶去了皇宫。

　　此时寝宫内太皇太后正笑吟吟的摸着面前的锦缎，她一看见这些布料眼前就能浮现出一个胖娃娃穿着这些锦缎的样子，她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太皇太后招手叫玄檀过来：“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别总站在那伺候，这些事叫小丫头们做就行。”

　　玄檀恭敬行礼：“伺候您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从不觉得辛苦。”

　　太皇太后抬头瞧她：“你十三岁就同我进了宫，在这里面蹉跎了一辈子，怎么到这会儿反而跟我疏远客气起来了？”

　　玄檀微愣，缓缓说，“小时候胆子大做事没有章法，承蒙太皇太后不嫌弃才让我有了今天的日子，我已迈入末年该懂事了。”

　　“你已经很懂事了，同批的丫鬟里你最重情义，让哀家很是喜欢，后来渐渐地发现你我有许多相同的地方，哀家看着你就像是看见了年轻几岁的自己，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伴儿下辈子能不能成为姐妹呢？”

　　玄檀跪下：“奴婢不敢！奴婢身份卑微不敢与太皇太后相提并论！”

　　太皇太后却浅浅笑了，她抬手轻轻摸了摸玄檀的头顶，轻声叹道。

　　“希望下辈子我们都别再难为自己。”

　　玄檀的身子猛然一颤。

　　太皇太后继续轻轻说：“我们这辈子锦衣玉食却都食不知味，身居高位却都身不由己，多少人多少事是被别人推着走的，你我是如此，小珩和颐承亦是如此，人都有各自的定数，不管周遭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他本身的轨迹，玄檀……”

　　玄檀又是一颤，连声音都带了颤音，“奴婢在。”

　　“哀家也是已到末年，既然如此我们便为自己活几天吧？”

　　玄檀以为自己会惊恐万分，却没想到竟然有豆大的水滴从眼眶滑落，一颗两颗的砸在地板上。

　　太皇太后将昨天段也珩带来的锦缎递给她一块。

　　“来，帮哀家看看选哪块给哀家的小小曾孙做衣裳最好看。”

　　玄檀僵硬着没接，太皇太后便像是刚入宫的时候那样强行拉过她的手把布料拍入掌心，只不过年轻时拍的是点心，而现在拍的是原谅。

　　玄檀终于绷不住，低着头泪如雨下，“您都知道了对不对？”

　　太皇太后缓缓出了口气，平静道，“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哀家只知道想和你安静的度过晚年，只知道你心情低落郁郁寡欢，只知道这家国天下已经稳定，知道颐承和小珩都是好孩子。”

　　玄檀攀着太皇太后的膝盖泣不成声：“您原谅我，我不是真的想害您的，可启让陛下救过我的命，小珩殿下又跟我那般亲那般信任我，我得为小珩殿下谋条出路，我不能……不能……”

　　太皇太后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你受了太多委屈，”她仰头落下两行清泪，“这皇宫里的人都受了太多委屈，哀家要谢谢你，你也是在帮我解脱。”

　　玄檀疯狂摇头：“不是的！奴婢后悔了！奴婢夜夜惊醒，我不该这样对您！小珩殿下知道了一定会恨死我！尤其是我知道他和陛下和您和解之后，我才知道这些年我错的有多离谱！”

　　太皇太后笑了，轻轻哄，“一辈子这么漫长谁没犯过错？可我们不能一辈子都陷在痛苦里啊，那样哀家便会觉得生无聊赖唯有死能解脱，可死了之后呢？就一了百了了吗？曾经的错还是放在哪，还是会有人提起，既然这样，那哀家又为何要死呢？我怎么就不能好好活着。”

　　她怜惜的目光又落在那些锦缎上：“有盼头的活着，是哀家现在最期待的事，我甚至觉得自己比年轻的时候还要热血沸腾。”

　　玄檀泪痕交错的看着太皇太后：“可奴婢没有脸面再伺候您了。”

　　“那你就学习如何厚脸皮！”太皇太后指着这些锦缎：“你帮哀家做衣裳，我到时候把小小重孙借你抱，如何？”

　　玄檀失神，看着面前容颜苍老的人又重叠上太皇太后年轻时的影子，那个传说中的将门虎女果然名不虚传，竟然以女儿身支撑起了这偌大的江山许多年。

　　门外的段也珩也终是悄然退回了要推门的手，他转身看见立在身后的段颐承，两人相顾无言并肩行了一段路。

　　走出去有些距离段颐承才问：“林黛儿还是完璧之身，孩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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