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冷霜，距离中秋还有几日？”突然想起了什么，舒缇开口问道。

“三日。”回答舒缇的是一道清冷冷的男人的嗓音。

舒缇背脊一僵，机械侧首看过去。

果然，观智不知何时过来了。

想来也是，护城河距离妆玉楼本就不是很远，她驾马需走大道，他抄小路不知要快多少。

舒缇收回目光，继续靠着树干盯着水面怔神，阴阳怪气地嘲讽着他，“观智圣僧这时候不好好待在宫里上晚课跑出来做什么？”

观智抬脚行到舒缇身侧，眉宇间罕见地盈着怒气，他一手端在腹前，不停地盘着手中的佛珠串。

当时，若不是他在下面喊住了她，她是不是要去亲那男子。

原是因为角度问题，当时舒缇正要起身，身子自然而然地微微前倾，从观智的角度看过去，竟是舒缇要亲那少年，所以那时他不受控地喊了她。

观智垂眸看向她，在心里斟酌着话语良久才出言，“那等风月之地你不该去的。”

他很少理会红尘俗事，不代表他不懂红尘中的规矩。

女子于乱世中恍若浮萍柳絮，受制于家族和世俗观念，但凡今日之事传出去，等待舒缇的将会是无尽的唾骂与诋毁。

观智知她不在乎，或许这就是她想要的，可他不想看她在挣扎中陷入泥沼。

他知她心中有善意，是个顶顶好的人，只是这些年经历太多她不敢在对人施以善意。

舒缇轻嗤一声，“你一介小小僧人又怎么资格在这里说教本公主。”

舒缇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来到眼前，望着他的眼睛，“你不屑本公主，有的是男人愿意伺候本公主，只需招招手，便有无数蜂蝶涌上来。”

观智皱眉，“舒缇。”

“怎样？”舒缇吼他，“你既不愿意同我在一起有何资格管束我和别的男子在一起，观智我不可能永远等你，也等不起，往后我和谁在一块，你没资格过问。”

他的眸子澄澈依旧，其中未有分毫她想看到的东西，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观智你可知这两年上邶一直在打败仗？”

她身为后宅女子本不该多管朝堂要务，可朝堂政事何时又真的与女子撇开关系了，就算她不打听，可她不是聋子，身边人说了什么她还能当没听见不成。

观智点头，“知道。”

正因为这两年战事频发所以才多了那么多灾民，所以他一有闲暇时间便会上山采药。

他的知道和舒缇想让他知道的不一样，酒气再次涌上来，舒缇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着，观智下意识伸手去扶她的胳膊，被她躲开了。

连连后退两步，舒缇终于站稳了，她眉梢和眼尾都染着酒后殷红，像是特意抹上去的胭脂一样，让人瞧着无端可怜。

舒缇舌头翘起，继续开口，“那你可知战败国往往如何才能止住战事？”

她自问自答，“和亲。”

“上邶就两个嫡出公主，舒景月又那般得太后的喜欢，那你可知若是到了那一日，去和亲的人选一定是我舒缇？”

舒缇眼中讥讽的光芒越来越盛，“兄弟姊妹三人中，只有我舒缇才是那个一直被舍弃的人，一直都是。”

毫无缘由地，每个人都会毅然决然地选择牺牲她。

若是在皇兄和她之间选择牺牲她，她可以理解，毕竟她不是男子，给不了母亲想要的权利，可在她和舒景月之间为何牺牲掉的还是她，明明她才是最小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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