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声音虽低，却字字泣血。

舒缇下意识张嘴想说，因为她骗了他，因为她对他说了狠话，因为她给他留了一封那样绝情的离别信。

话到嘴边却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了。

观智掰开她紧紧抱着他的手，摁着她的肩膀将人推出去，“回去吧。”

舒缇肌肤娇嫩，本没哭多久，眼圈周边还是红了，那好看的眼皮都有些肿起了，怔怔地看着他。

观智忽视她的存在，动作如常地回到书案后坐下，拿起笔杆沾了沾朱砂红墨，抬腕落在那折子上。

她忍住泪意，用指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然后转身离开。

月喜见舒缇从房间出来，抬眼就看见她发红的眼眶，惶恐无措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是主子和观智圣僧吵架了。

她转身将手里的点心塞到门口侍卫手中，冲过去扶住舒缇。

房门被她从里面拉开的那瞬间，舒缇便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平平静静。

“回去。”她说。

月喜应道，“是。”

回到长欢宫舒缇脱了鞋袜直接上了榻，落下帷幔将自己隐藏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中，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入睡。

舒缇情绪不稳定，月喜有些不放心，中间悄悄进来看了一眼。

掀开帷幔，只见舒缇侧躺弓着身子，双手握着一块玉佩放在胸前，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月喜难受的不行。

纵然她想为主子做些什么也有心无力，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外人能干预的。

她轻轻放在帷幔退回去，她让芭蕉在门外守着，她则带着红豆去了小厨房，大祈的饭菜主子吃不惯，她想趁着主子休息时做些上邶的菜式放在锅里温着，等主子醒了就能吃了。

不吃东西是万万不行的。

……

等舒缇醒来，已是掌灯时分，屋外漆黑一片，时不时有春虫的呢哝声传来。

眼睛睁开，她直板板地躺在床上，盯着熟悉又陌生的帐顶缓了好半天思绪才聚拢起来，她撑着胳膊起身，一天未进食的身子虚弱的胳膊软绵无力。

眼睛一圈也是涩涩的疼，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她又缓了会才从榻上起身，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月喜！”她嘶哑着嗓子唤了声。

月喜推门进来，将帷幔挂在金钩上，边询问，“主子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奴婢白天熬了鸡汤，端来给您尝尝？”

“嗯。”她轻声回应。

见舒缇愿意吃东西，月喜欢喜不已，蹦跳着跑去端鸡汤了。

月喜的厨艺和上邶皇宫的御厨比起来实在是不怎么样，可到底是吃惯了的口味，她喝了整整一碗的鸡汤，然后又用了一碗清粥。

月喜接过舒缇递过来的空碗，高兴得不行，“主子，以后您的膳食就奴婢做吧。”

“好。”

月喜自己愿意她也没什么好拒绝的，日后少给她安排些别的事就是了。

用完膳，舒缇从榻上起来，来到窗户后，抬头望着空中的月亮。

六月十五，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即便是此般圆月仍是带着盈缺的。

她转身来到书案后，弯腰提笔沾墨，在手札上写道：明德四年，初春。于大祈飞鸿殿再见观智，大殿之上雕梁画栋，贝阙珠宫。唯有那清冷的眼神落入我眼中。

眼睛凝神盯着那墨迹一点点变干，然后另起一行，继续写道：他说我不知他为何伤神，我好似……的确不知道。

爱人的能力于舒缇来说本就如那夜空的皎月，看似触手可及，实则求之不得。小时候她的生活中只有提防和戒备，她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盯着她一举一动的眼睛。赵太后怕她逃跑自缢即便睡觉的时候床边还要有人盯着她。后来舒向哲的身子好转，不需要她的血了，她以为自己自由了，那女人又觉得她离经叛道，污了她太后的好名声，让宫里的嬷嬷教她规矩，限制她所有的喜恶，想将她打造成一个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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