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

一个时辰后。

焚心散是剧毒，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不知是不是幸运，舒缇体内积累的毒素减弱了焚心散一半的药性，眼下正一碗碗的药灌下去。

太医署一半的太医在养心殿，剩下的一半都在朝露殿了。

每当太医诊清楚舒缇体内中的是什么毒之后，都惶恐地跪下，脑袋贴着地面，唯恐被太子砍了脑袋，恐惧开口，“臣能力绵薄，这焚心散臣束手无策。”

一时间不大的房间跪满了人，观智淡淡瞥了眼下面这群尸位素餐之辈。

他也是医者，他如何不知道焚心散。

原来真的有知道比不知道痛苦的时候。

不知道尚且能欺骗自己，心里却无比清楚，还如何自我欺骗？

“唔。”

一声呕吐声瞬间将观智的声音吸引过去，他此时就同那惊弓之鸟一般，关于舒缇的任何动静都能在他脑海中无限放大。

红豆拿着帕子擦拭那些从舒缇嘴里干呕出来的药汁，小脸纵横交错都是泪水，她哽咽地去看观智，“药，药喂不下去。”

不是舒缇不愿意吃，而是她已经没有吞咽的意识了。

观智没有丝毫犹豫从红豆手中将药接过来了，仰头直接灌进自己嘴里，俯身他的唇落在舒缇唇上，嘴里的药被她一点点渡给她。

观智挥手，“都滚出去。”

太医们如蒙大赦，慌乱背着提梁箱就离开，不敢有丝毫的停顿。

“咳咳。”舒缇的咳嗽声传来。

“观智。”微弱的几乎快要听不见的声音传来。

观智身子一僵，僵硬地转头看着榻上的舒缇，他直接扑到床边，跪在地上握着她的手，嗓音发抖，“是……不是很疼？”

焚心散中此毒者宛烈火灼心，疼痛难捱。

舒缇抬手去摸他的脸，她视线看不太清，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她摸到观智脸上的泪水，“你、你咳咳怎么哭了观智？”

她从没见过观智哭，这是第一次。

她记忆中他一直都清冷如山巅冰雪，一切情绪到了他脸上消失了似得找不到任何痕迹。

舒缇抹掉他眼角那颗泪珠，“你别哭了，我都不适应了。”

观智握住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手心，“好、不哭。可你要好好的知不知道。”

舒缇心里明镜似的，这毒应该是定南侯下的，既然是他定然是抱着毒死那人的心思。剧毒面前哪有她说不死就不死的。

这一刻舒缇明白了生死有命的无力感。

“我要是死了，你解决完所有的事要来陪我。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我还杀了人，按照你们佛家的说法死后是要下修罗道的，我害怕，所以你要来陪我。”她逐字逐句缓慢地说话。

嗓子扯动整个身子都是疼的。

观智颔首，神色认真，“好，你要是出事了我绝不独活，只是你要走慢一点，解决完世上的事我就去寻你，和你一起。”

你的恶业，我来背。

更何况你身上哪有什么恶业。

舒缇哼笑一声，只是这笑刚出来一半，舒缇就疼得皱眉了，她脑袋又开始晕乎，她说：“我同你讲笑话呢，你要好好活着，你只能非常想我的时候才能来找我，不然我会生气的，你知道的我生气很难哄……”

声音越来越弱，然后销声匿迹。

观智握着舒缇的手哭得哽咽。

很快，慧贵妃和温情都到了朝露殿。

这世上最富丽堂皇的地方，此时风雨如晦，人人自危。

晨光熹微，紧闭的房门终于从里面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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