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观智离开时答应她，晚上要回来给她做好吃的。

观智说她太瘦了，要将她养得胖一些。

可是观智晚上并没有回来。

因为萧禛驾崩了。

宫里的嫔妃和皇子齐聚在养心殿。

养心殿上下一片痛哭之音。

慧贵妃早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她背脊挺直地跪在那，比起那些掩面哽咽的女子她平静得多。

平静的同样还有她身旁的温妃。

温妃神色哀伤地盯着榻上了无生息的人，脸上再无更多的情绪。

慧贵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淡淡对身旁的温妃道，“你比本宫想象的平静得多。”

温妃颔首，“皇上从未真心待过臣妾，臣妾自然要守好自己这颗心，不然这十几年如何在漫漫后宫度日。”

她心里很清楚皇上为什么宠爱她。当年刚进宫的她惶恐无措，是这个人在拉着她一步步站起来。

他是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那时她将整颗拳拳之心都剖开来。可是他嘴里喊着的却是别的女人的名字。那时起她便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替身不需要有感情，只要足够像那个人就够了。

她为了这来之不易的恩宠能长久些，她私下里打听那位皇后的言行举止，她改掉自己的脾性，向那位已逝的皇后靠近，果然皇上来她宫里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久而久之她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样了。

她只知道自己是个伶人，明明是伶人可她早已经不会唱曲了。

自此她将自己的心封存起来。

她吐出一口气，幽幽开口，“我曾也仗着这份宠爱有恃无恐过。直到有次我不小心脸上划伤了个小口子，皇上勃然大怒，掐着我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呵斥我，说我没有资格动这张脸，骂我没有保护好这张脸。那时我在想这难道不是我的脸？后来我才知道从踏进后宫那刻，我就已经不是我了。”

“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幻想过帝王之爱了。”

这也是这些年她虽然盛宠却从未想过生下皇嗣的原因。这个男人不允许她生，她又如何生得下来。

不管是宫里还是民间都说是她在戏馆的时候伺候了太多男人坏了身子。哪里是她坏了身子，而是皇帝吃了绝嗣的药，不光她，后宫所有女人都不会有孕。

这件事也是在皇上偶然一次醉酒她听来的。皇上喝醉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先皇后的名字，傅明婳。

一声又一声。多到最后她没了感觉。

慧贵妃扫了眼温妃，“皇上让你假扮姐姐，作为交易他给你无上的地位。”

不然就温妃伶人的身份能有什么归宿，灿烂年华禁锢在戏馆唱戏，年老色衰随便几两银子卖出去。这种事她见过太多了。苍天不公，女子就是这般低贱如蝼蚁。

温妃认同颔首，“所以我不怪皇上，同样的我也不喜欢他。”

所以他死了，她不伤心。

“挺好的。”

活得通透。

世间有几人能活得如她这般通透。

外面跪了一地的大臣，慧贵妃缓缓撑着膝盖站起来，她还要帮他料理后事，所以她还不能倒下。

她要将人送去皇陵与姐姐合葬。

……

朝露殿。

舒缇吩咐文澜为她梳妆，不管是身为上邶公主还是晚辈萧禛驾崩她都该过去瞧瞧。

想到观智之前的交代，文澜出言劝阻，“公主，您身子还没好透，此时养心殿人多，众大臣也知道您身子虚弱不会说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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