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 章 怎么会遇到她

“对，臣的夫子是前国子监司业，臣能考上进士，多亏了夫子。”

仁宗帝正所谓爱屋及乌，对宋致远心生欢喜的同时，对这位国子监前司业也心生满意，要不是这位司业，他们大齐可就失去了一名不可多得的良才。

仁宗帝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轻撮一口，品呷间眉梢渐舒，扭头看向曹公公道：“这位前国子监司业是不是有儿子在外地任官？”

曹公公笑着点头：“没错，这位周司业有三个儿子，都在外地任职。”

从荣平王替这个宋致远求情时，关于宋致远所有的消息便已经被曹公公摸的一清二楚，那和宋致远亲近之人，自然也是调查的一清二楚。

宋致远面上一喜，悄摸摸的抬头看了眼仁宗帝，想起师母曾经私底下和他说，夫子因为三个儿子都在外地任职，且官位不高，觉得在其它同僚面前丢脸，为了面子一直留在京城，和儿子甚少团聚，皇上今日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仁宗帝眼角的余光扫到宋致远双眼泛光的样子，有些失笑。

曹公公瞄了一眼宋致远，又扭头看了一眼身侧心情不错的仁宗帝，轻声道：“老奴听说，这周司业的三个儿子都在外地任职，期间表现的都很不错，但因为三人任职地方太远，一家人甚少团聚。”

仁宗帝瞥了一眼曹公公，自己这个伴伴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总是第一个知道自己想要干嘛！

罢了，能教出宋致远这样的弟子，想必那三个儿子品性也不错，于是仁宗帝大手一挥，和颜悦色道：“既然如此，也该调回京尽尽孝心了。”

宋致远一听，面带喜悦，激动地立刻撩起衣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谢皇上恩裳！”

仁宗帝放下茶盏笑呵呵道：“行了，起来吧！刚刚也没见你这么开心！”

“嘿嘿！”

见宋致远因为其夫子得到封赏而这么开心，仁宗帝脸上也不由地喜色更浓，心里暗自思忖：“这是个实诚孩子。”

仁宗帝眯眼瞥了下殿外刺目的日头，袖袍一拂道：“行了，时辰不早，回去吧。”话音未落已起身离座。

宋致远躬身退至殿门，待那抹明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直起发僵的腰背，迈出太极殿外。

他抬手遮了遮日光，唇角扬起，这次进宫真是收获颇丰啊，自己如今位列三品不说，连闺女都被破格升为县主，要知道县主的身份属于皇家女性的封号，除低于皇家的公主郡主，便是众多贵女之中身份最高贵的。

县主虽是正二品爵位而非官职，但可是食邑五百户，也就是说皇帝这是将某地区，五百户百姓的赋税赏赐给了他家闺女，大齐的县主除了食邑，每年还有三百两俸银，另外婚嫁时，皇室也会提供丰厚的嫁妆，宋致远倒是不贪心这点银子，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但是皇家赏赐的总是不一样的。

还有夫子和师娘要是知道，世叔们能调回京城，应该会非常开心吧！他得赶紧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回去得路上，宋致远撩起车帘，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街边摊贩蒸腾的热气，想着待会回去，给孩子们带些糖糕蜜饯，忽然，他感受到背后传来一股灼热的视线，他蓦然回首，隔着熙攘人群，正对上季渺渺灼亮的眼眸。

他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绸缎车帘"唰"地垂落，割断那道炽热视线。

季渺渺本还惊喜的眼神立刻变得暗淡，双手死死的攥紧帕子，不死心的盯着不远处的马车。

一旁的碧草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无奈的叹息一声，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家小姐，自从这位宋大人离京后，便一直魂不守舍，甚至还想去北地找他，国公爷发了好大一通火气，才止了心思，如今早已嫁为人妻，看见宋大人居然还这般痴迷，唉！

季渺渺看着渐行渐远渐的马车，喃喃道：“碧草，是他回来了。”

碧草皱着眉劝道：“小姐，宋大人如今是大理寺卿正三品官，而且咱们大齐能这么快战胜大乌和大央，也是因为宋大人，连老爷回来后都赞叹有加，你可不…..”

“我知道。”季渺渺打断碧草，自己以前确实魔怔了，做了一些糊涂事，但如今她已成婚，还有了一双儿女，怎么可能想别的，只是突然遇见，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悸动和不甘罢了。

见碧草一脸急色，还想继续开口安慰她，季渺渺脸上露出苦笑：“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只是骤然看见，心中有些感慨罢了。“说着笑着拍了拍碧草的手安慰道：“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碧草听后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她就怕小姐突然犯糊涂，就像当年那样，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不过小姐你是想明白了，宋大人因为你可真惨，去那等流放之地一待就是六年。

到了周府，管家远远地看见宋致远和周庄，一脸惊喜的迎上前，“哎呀哎呀，老爷夫人今日一早还念叨呢！”

宋致远唇角微扬，温声道：“周叔。”

“哎呦使不得！”周管家慌忙摆手，“您如今是金贵人了，叫老奴周管家就成...”

宋致远笑容温和：“没事，周叔，怎么说你也是看着我长大，唤你一声周叔没什么。”

周管家眼眶倏地红了，袖口胡乱抹了把脸：“哎！哎！”周管家闻言感动不已，瞧着三人额头带着汗珠，赶紧迎着几人往府里走。

院子里洒扫的小厮远远瞧见来人，手中的扫帚"啪嗒"一声跌在青砖地上，他扭头就往内院冲，“老爷！致远少爷”喊到半截突然卡壳，他急急刹住脚步，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瞧我这破嘴！”再开口时已变了调，“老爷！大理寺卿大人到府了！”

周老夫子和周老夫人正在后院凉亭看着两个重孙练习大字，当听到小厮的叫声，两个对视一眼后，均在对方眼中看到惊喜，老俩口起身，搀扶着快步往后院的拱门处赶。

穿过月洞门时，紫藤花架下，那个曾和他讨论《论语》的少年已然成为一位成熟稳重的年轻人，此刻正朝着他俯身作揖，孔雀补子上的金线在日光下灿得晃眼。

“夫子，学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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