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想妈妈了
夜幕悄然降临，缓缓笼罩在部落上空。
顾安安蜷缩在草席上，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怎么也睡不着。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妈妈的地方过夜。
茅草屋的屋顶漏着风，冷飕飕的夜风钻进来，吹得她直打哆嗦。
顾安安下意识想喊“妈妈”，又赶紧咬住嘴唇。
这里没有人会像妈妈那样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了。
“呜……”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顾安安猛地坐起身，竖起耳朵仔细听。
那哭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模糊的咒骂声和什么东西抽打的声响。
“艾米丽姐姐？”她小声唤道，推了推身旁已经睡着的女孩，“你听，有人在哭。”
艾米丽翻了个身，月光透过茅草的缝隙照进来，顾安安看见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些麻木。
“是隔壁阿图家在打他媳妇吧。”
艾米丽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顾安安瞪大眼睛：“打媳妇？为什么？”
“谁知道呢，”艾米丽打了个哈欠，“可能是饭做晚了，可能是水没烧热，也可能……就是心情不好。”
顾安安的小手紧紧攥住草席边缘，指节都泛白了。
她想起学校里老师说过的话，打人是不对的，家暴更是犯法的。
“他们怎么能这样？没人管吗？”顾安安义愤填膺道。
艾米丽苦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管？在这里，男人打猎养家，女人就是他们的财产。财产怎么处置，需要别人管吗？”
顾安安猛地站起来，差点撞到低矮的屋顶，急得声音都在发抖。
“那她们为什么不反抗？”
月光下，艾米丽的眼神变得很复杂。
她慢慢坐起身，撩开额前的碎发，露出额角一道狰狞的疤痕。
“我小时候被送去山外的学校读过几年书，回来想带着妈妈逃走，结果……”
“结果怎么了？”顾安安追问。
艾米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疤，声音哽了一下。
“结果她把我打晕了，亲手交给族长，说我是被邪灵附体，需要‘净化’。”
顾安安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看着艾米丽泛红的眼眶，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顾安安小声问：“后来呢？”
“后来我学乖了。”
艾米丽躺回去，声音平静得可怕。
“总之在这里，活着就好，别想太多。”
顾安安慢慢坐回草席上，小手紧紧攥成拳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
外面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夜虫不知疲倦的鸣叫。
她想起妈妈温柔的笑脸，想起哥哥总是揉乱她头发的样子，想起裴叔叔把她举高高时爽朗的笑声……
那些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闪过。
如果是妈妈在这里，她会怎么做？
顾安安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妈妈教过她的每一件事。
遇到危险要冷静，要观察，要找到最合适的时机……
她突然睁开眼睛，漆黑的双眸子亮得惊人。
“艾米丽姐姐，你明天可以带我去河边玩吗？”
艾米丽愣了一下，点点头。
部落对年轻女孩还是比较宽容的，附近刚好就有一条溪流，是他们的水源。
顾安安甜甜地道谢，重新躺下。
外面的哭声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她望着茅草屋顶，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计划。
妈妈说过，再强大的敌人也有弱点，她一定可以找到办法离开的。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部落里就热闹起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茅草屋顶的缝隙洒进来，顾安安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艾米丽已经不在草席上了。
屋外传来男人们粗犷的笑声和女人们忙碌的脚步声，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进来。
顾安安皱了皱鼻子，小心翼翼地爬起身，掀开兽皮门帘往外看。
部落中央的空地上，几个壮硕的男人正围着一头刚猎到的野猪，脸上涂着红色的颜料，兴奋地手舞足蹈。
野猪的皮毛被剥开，内脏散落一地，血水渗进泥土里，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小丫头，醒了？”
艾米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安安回头，看见她手里捧着一块用树叶包着的肉。
血水正从叶片的缝隙里渗出来，滴在地上。
“族长猎到了好东西，这是分给你的。”艾米丽也没多想，下意识把肉递给她。
顾安安接过树叶包，掀开来看，里面是一块带着皮毛的生肉，血丝还在微微颤动，散发着一股腥膻味。
她的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当场吐出来。
“我……我不饿。”
顾安安小声说，想把肉还回去。
话音落下，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听见了，立刻尖声叫起来。
“不吃？这么珍贵的肉，你居然不吃？”
她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其他几个正在分肉的男人也转过头，眼神不善地盯着顾安安。
族长的笑容慢慢沉了下来，脸上的红色图腾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外来的小崽子，看不起我们的食物？”他粗声粗气地说。
顾安安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她紧紧攥着树叶包，手指沾满了黏糊糊的血水，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艾米丽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肩膀。
“族长，她才刚来，不习惯吃生肉。”
艾米丽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讨好道：
“我带她去摘点野果，慢慢适应就好。”
族长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冷哼一声：“不吃就给别人。”
话音刚落，旁边几个瘦弱的孩子立刻扑上来，争抢顾安安手里的肉块。
他们像饿狼一样撕扯着那块生肉，血水溅得到处都是，有个孩子甚至为了争抢大打出手。
顾安安看得胃里一阵绞痛，赶紧移开视线。
艾米丽趁机拉着她离开人群，往河边走去。
“谢、谢谢艾米丽姐姐……”顾安安的声音还在发抖。
艾米丽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递给她一个用树皮编的小篮子。
“等会摘点浆果，好歹填填肚子。”
顾安安接过篮子，手指还在微微发颤。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上面还沾着生肉的血迹，黏糊糊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妈妈、哥哥、裴叔叔……你们在哪啊？
顾安安的鼻子一酸，赶紧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得想办法活下去，想办法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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