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顾老爷子快不行了
裴烬一行人上了那辆黑色林肯。
车里空间宽敞，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安安把小脸埋在哥哥怀里，小声啜泣着。
顾梓昂则挺直了背脊，努力做出小大人的模样，但泛红的眼圈和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他的不安。
宋南星坐在他们对面，看着两个孩子难过的模样，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她感到胸口闷闷的，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
宋南星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按在心口。
这是什么感觉？
裴烬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和孩子们的情绪。
他伸出手，宽大的手掌分别覆上顾梓昂紧绷的小拳头和顾安安颤抖的肩膀，声音沉稳而令人安心。
“别怕，睡一觉吧，醒来就到了。顾老爷子看到你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男人的话语像是有魔力，顾安安渐渐止住了哭泣，依偎着哥哥慢慢闭上眼睛。
顾梓昂也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宋南星看着裴烬宽厚的背影，又看看身边依赖着他的孩子们，那种胸闷的感觉似乎减轻了一些。
她隐约觉得，有他在，很多事情都不用怕。
这种依赖感，像是残存在身体里的本能，即使情感缺失，也无法完全抹去。
几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家顶级私立医院门口。
此刻，医院门口停满各式各样的豪车。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
顾家但凡能扯上点关系的，收到风声后都赶来了，生怕慢了一步就会错过什么。
宋南星带着两个孩子下车，裴烬立刻紧随其后，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三人护在身侧。
然而——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医院大门时，一位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伸手拦住了去路。
“宋小姐，小少爷，小小姐。”
赵伯微微躬身，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您们可以进去，但是……”
随即，他转向裴烬，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裴先生，抱歉。
您与顾家并无关系，老爷子现在情况特殊，见到外人，恐怕情绪激动……”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怕他这个“外人”把老爷子直接气死。
裴烬的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看向宋南星，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但此刻硬闯显然不明智。
裴烬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看向宋南星，压低声音叮嘱。
“我就在外面等着，有任何事，立刻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进去。”
宋南星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好。”
紧接着。
她一手牵起一个孩子，转身跟着赵伯走进了医院。
裴烬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眉头紧锁，摸出手机，走到一旁安静角落。
他开始低声布置安排，确保万一有事，自己的人能第一时间冲进去。
与此同时。
顶层的VIP病房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顾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维持生命的管子，脸色灰败，呼吸微弱而急促。
但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却异常锐利，死死盯着坐在床边的顾沉砚。
“沉砚，记、记住我说过的话。”
顾老爷子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腕，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交代着顾家的产业、人脉、以及那些见不得光的隐秘。
顾沉砚眉头紧锁，一一应下，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突然想到什么，顾老爷子喘了几口气，转向安静站在顾沉砚身后的苏婉馨。
“最后一件事，爷爷这辈子，还有个遗憾就是没看到你成家……苏小姐家世品貌都好，也能帮到你……”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仍在用最后一丝力气，为顾家的未来算计着自己的孙子。
苏婉馨适时地低下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姿态温顺又羞涩。
顾沉砚嘴唇动了动，刚要开口，病房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太爷爷……”
两道带着哭腔的、脆生生的童音响起。
顾梓昂和顾安安跑了进来，扑到病床前。
看着昔日威严的太爷爷变成如今这副虚弱模样，两个孩子都吓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顾老爷子似乎被这纯真的哭声触动，严厉一生的目光罕见地柔和了一瞬。
他颤抖着想抬手摸摸他们的头，却终究没能抬起来，只能艰难地开口：
“别哭，太爷爷没事……”
顾梓昂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握住老爷子枯瘦的手指。
“您要快点好起来才行。”
顾安安也抽噎着说：“太爷爷，你疼不疼？安安给你吹吹……”
不远处。
宋南星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根据记忆，眼前这个老人对自己并不友善，甚至多次刁难陷害。
但此刻，她心中并无恨意，也没有悲伤，只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看了一会儿，宋南星觉得病房里的空气有些窒闷，默默地转身退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走廊里安静许多，灯光冷白。
她一出门，就看到了倚在窗边的高大身影。
顾沉砚不知何时也出来了，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深邃眉眼间的重重心事。
察觉到她的目光，顾沉砚下意识地立刻将烟蒂摁灭在窗台的垃圾桶上。
“宋小姐。”
宋南星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沉默。
过了片刻，顾沉砚才再次开口，声音干涩：“孩子们还好吗？”
“还好。”宋南星的回答简洁明了。
顾沉砚看着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虽然以前的宋南星对他也是疏离冷淡的，但那种冷淡里带着鲜明的情绪，厌恶、抗拒、甚至是划清界限的决绝。
而眼前的宋南星，她的冷淡……不一样。
她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个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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