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最后一次选择
裴烬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复杂地变幻了几下，最终化为一声冰冷的嗤笑。
“顾沉砚，你少来这套。”
“不需要你说，不需要你求，我自然会用我的命去护着他们，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跟你没关系！”
他的语气依旧冲得很，但那股你死我活的敌意，似乎稍微淡去了一丝。
顾沉砚闻言，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裴烬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未尽的言语和托付。
然后，顾沉砚毅然转身，大步走出昏暗的巷子。
外面，他的心腹早已准备好装满现金的箱子和车辆。
顾沉砚接过箱子，挥退了所有要求跟随的手下，独自一人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朝着城西那个已知的龙潭虎穴疾驰而去。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飞速倒退，映照着男人冷硬而决绝的侧脸。
他知道，如果老爷子还在世，绝对会厉声阻止他这种愚蠢的、不顾大局的冲动行为。
甚至会破口大骂，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赌上顾家继承人的性命，简直是荒唐透顶，愚蠢至极！
在老爷子那套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家族利益高于一切，女人……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再找一个。
可是——
顾沉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
他不想再那样活了。
他第一次，想彻彻底底地为自己做一次选择，为自己在乎的人，豁出去一次。
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
顾沉砚走后没多久，裴烬立刻拿出了手机。
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眼底冰冷的杀意和绝对冷静的锐光。
他怎么可能真的相信绑匪的鬼话？
又怎么可能把星星的性命完全寄托在顾沉砚一个人的身上？
裴烬按下快捷键，电话瞬间接通。
“阿刀，立刻调动所有人手，包围那个区域，找出所有暗哨和出入口。”
“狙击手就位，无人机升空，热成像扫描全部给我打开。”
“记住，我要绝对隐秘，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一切以人质的绝对安全为第一优先，必要时……可以击毙所有负隅顽抗者。”
他的声音冷冽、清晰、有条不紊，每一个指令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事关宋南星的性命，裴烬信不过任何一个人，也绝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绑匪那虚无缥缈的“诚信”上。
他必须要有百分之两百的把握。
……
与此同时，城西废弃炼油厂内。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化工废料的味道。
王虎烦躁地踱着步，时不时地看向仓库入口的方向，又抬手看看表。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妈的，顾沉砚那小子到底来不来？”
王虎低声咒骂着，目光扫过角落里的两个女人质。
宋南星依旧安静地坐在那张破凳子上，仿佛置身事外，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而另一边的苏婉馨则被重新绑住了手脚，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虎看着她们两个，像是为了缓解紧张，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们说……顾二少会不会为了你们这两个女人，真的一个人跑来送死？”
“尤其是你，”他指着苏婉馨，嗤笑一声，“你可是他自己亲口否认的未婚妻。”
苏婉馨吓得浑身一抖，眼泪流得更凶了，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放风的小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和紧张，压低了声音喊道。
“虎哥！来了！”
“顾沉砚的车，就他一个人，正往这边开过来。”
王虎眼睛猛地一亮，脸上的焦虑瞬间被狰狞的笑容取代。
他用力搓了搓手，朝地上啐了一口。
“妈的，总算来了，算他顾二还有点种！”
“兄弟们，抄家伙！准备好迎接我们的财神爷！”
仓库里瞬间一阵骚动，几个打手纷纷拿起身边的棍棒和刀具，眼神变得凶狠而期待。
只有宋南星，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几不可察地轻轻动了一下。
像是一颗小石子，终于投入了那潭深不见底的静水。
夜幕悄然降临。
顾沉砚虽然选择了孤身前往，但这并不代表他愚蠢到纯粹去送死。
那样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让所有人都陷入更深的绝望。
他的车在距离废弃炼油厂大门几百米外就熄了火。
紧接着。
顾沉砚拎起沉重的钱箱，独自一人步行穿过荒芜的空地。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几分钟后。
顾沉砚走进了那个破败的主厂房。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几个彪形大汉围在中间的王虎，以及王虎身后不远处，重新被反绑着双手的宋南星和苏婉馨。
宋南星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而苏婉馨则几乎瘫软在地，全靠身后一个打手拎着才没倒下，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
顾沉砚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宋南星，将她从头到脚迅速扫视了一遍。
确认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状态也还算平静后，他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往下落了一点。
但紧绷的神经丝毫不敢放松。
王虎看见他真的一个人来了，脸上立刻堆满了夸张的笑容，啪啪地鼓了几下掌。
“顾二少，啧啧啧，真是情深意重，胆色过人啊！”
“为了两个女人，还真敢单枪匹马闯我这龙潭虎穴？我王虎佩服。”
顾沉砚面无表情，直接将手中的钱箱扔到两人中间的空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箱子盖弹开，里面露出一沓沓崭新的、捆得结结实实的钞票。
“少废话，钱我带来了，按照约定放人。”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王虎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个小弟立刻上前，粗略地检查了一下箱子里的钱，然后对他点了点头。
王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却也更冷了。
他并没有立刻放人的意思，反而慢悠悠地踱起步子，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
“钱？顾二少，你觉得我王虎搞出这么大阵仗，就只是为了这点钱吗？”
“你们顾家当年是怎么逼死我弟弟，怎么害得我妻离子散，怎么把我那些兄弟送进大牢把牢底坐穿的……这些债，是这点臭钱能还得清的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暴戾和疯狂。
顾沉砚的心猛地一沉，知道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王虎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像毒蛇一样在宋南星和苏婉馨之间来回扫视，脸上露出一个残忍而变态的笑容。
“不如这样吧，顾二少。”
“我死了多少个兄弟，我心里都记着呢。”
“地府太冷清了，这两个大美人，选一个下去陪陪我那些兄弟，怎么样？”
他指了指宋南星和苏婉馨。
“一个是你亲口承认不是未婚妻的未婚妻，一个是你死去大哥的前妻，现在跟你小叔子纠缠不清。”
“二选一。”
“你选谁活？”
王虎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沉砚，眼神里充满了看好戏的恶意和期待。
整个仓库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凝重得让人窒息。
所有打手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沉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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