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雷
走到家门口，雨停了，入夜的天空中乌云缭绕，忽如其来的几道闪电将老城区的角角落落照得透亮，雷声沉闷从不远处响起，很近。
异象总是一阵一阵的，得赶紧把门窗关好，暴雨要来了。
白晓舟推开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苏尘封！苏尘封？”
没人，
桌上的咸菜和粥吃完了，碗筷还没有洗。
“这种天气瘸着腿能去哪儿呢？”
屋外新一轮的暴雨已经酝酿，天色比之前更加灰暗，门窗的缝隙飘进急促的风声。
雷声也更近。
往常这个点，苏尘封都会跑去临街的家电维修店里帮忙，赚点小钱。
可遇到异象天气，早就停工停学了，修哪门子家电啊？
白晓舟不放心，撑着伞去临街找，
老城区的家电维修店就这么一家，开在居民区的地下车库里。
走到维修店，看见门口挂着“歇业”的牌子。
“能去哪里呢？一只脚跳也跳不了这么远啊。”
白晓舟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绿灯，余光闪过一道雷电，就在自家安置房的对面，不到一百米。
等待红灯亮起的同时，听见巨大的爆炸声从那个方向流出，冲天的火光将黯夜点燃，持续的红光夹着白烟涌向天边。
隔着百米都能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哄得睁不开眼。
白晓舟愣在原地，一辆飞驰的三轮车溅起的水花扑了一身，缓过神。
冥冥之中，预感到了什么，但希望不是。
朝着火光的方向跑去。
目光所及，凹陷的路面上大大小小的坑洼，被血填满，一个中年人坐在血池里，身边躺着七八具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火光映照出中年男人的脸，眼瞳失去了血色，灰白无神，双腿仿佛被折断，靠双手支撑着。
听到身后溅起水花的脚步声，中年男人慢慢回头，眼角的褶皱凝在一起，用尽最后的力气张了张嘴：
“臭......臭小子，怎么回家了也不说一声，章老师也是的......”
白晓舟愣在原地，看着坐在血池中的苏尘封，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苏尘封挤出笑容，双手在地上扒，忍着剧痛转过身。
白晓舟愣住了，即便自己这个儿子是演的，但看见这一幕还是不由尽头揪紧。
“别，别过来！”
苏尘封忽然开始咳嗽，脸上的皮肤出现龟裂，体表的骤变来得突然，眼眶凹陷，皮肤宛若风华卷起褶皱，瞳孔肉眼可见从灰白变成漆黑，整個人骤然之间变得像鬼一样。
“转过去！别看！！”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话呀！苏尘封！”
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晓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这一切似乎都像是蓄谋已久。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白晓舟猝不及防，这是任务开始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轰隆！
雷声过后，猩红的世界里下起暴雨，一具枯尸倒在路上，白晓舟站在雨里浑身战栗。
白晓舟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害怕、绝望和无助。
暴风雨中，十米之外的路口拐角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拿起对讲机，
“来晚了，苏尘封死了。”
白晓舟站在雨里，亲眼目睹苏尘封变成一具干尸，宽大的裤腿之下仅剩下一根漆黑的腿骨，目光投来的方向是自己。
救护车和消防车的声音几乎同时传入这条街，没有接到命令，雨巷中的男人只能暂且回避，等待下一步指示。
转身刹那，耳边交错的鸣笛声戛然而止，抬起的脚悬在空中顿了顿，才放下，疾驰的救护车和消防车闪着灯光从眼前一晃而过，鸣笛声远去。
“怪了。”
对讲机重新连接上，“怎么啦？出什么情况了？”
“就在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世界静止了，声音、光亮，甚至是雨点和风都被定住了，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就是一刹那，很短很短。”
“不对！”
男人扭头，拼命往回跑，在拐角一个急刹。
看见刚才站在雨中的白晓舟被救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留在瞳孔中的火光暗淡下去，浑身烧伤，脖颈处的血污染红了上衣。
直到医护人员将地上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骨搬上车，烟尘弥漫的雨巷再次被黑暗淹没，男人细心地把现场再次检查了一遍，
“队长。”
男人呼通对讲机，望着地上的血被暴雨洗刷干净，留下淡淡烧焦羽毛的味道。
“说，什么事？”
“先前汇报有误，这件事儿除了乐子人那群混混之外，应该还有其余势力的手笔，乐子人的废物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
白晓舟从医院的病床上醒过来，记不清自己遭遇了什么，只记得当时自己站在雨里，盯着苏尘封焦枯的尸体，想要靠近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然后......然后就被一道雷劈了！
猛烈且刺痛的头疼让白晓舟倒在病床上难以回想起来，在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难以想起来在那一刹那看见了什么。
只是觉得在那一刻，自己好像和整个世界脱离了，外界的一切都变慢了，包括自己。
“密苏里城的任务比想象当中还要复杂得多，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苏尘封死了。”
连白晓舟自己不敢相信，是自己倒霉，还是蓄谋已久。
现在苏尘封死了，好消息是自己终于不用再给别人当儿子了。
坏消息是，这才是自己到密苏里城的第三天，核心任务目标苏尘封就这么轰轰烈烈的死了，死的有些过于骇人听闻了。
“还从来没有听说被怪天气杀死的人，那天的灰雾、雷电、血雨......同样是被雷劈了，为什么我还能睁眼呢？”白晓舟贱兮兮的反问了一句。
“难道这只是一次警告？”
白晓舟想到自己在回家的路上遇到的那个奇怪的胖子。
“看来来，在密苏里城中盯上苏尘封的不止有诡事局，还有那个叫什么乐子人的混混帮派，但他们也是拿钱办事儿，所以他们背后一定还有人。”
白晓舟简单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势，很难用乐观来形容，准确的说，在苏尘封被雷劈死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身份就已经明牌了。
自己倒是也不用再装了，最起码不用再去学校装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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