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机械孤儿

当卡车开进一体化统一消毒、卸货、检验的工厂，赵盼和刘佳玉提前从后车厢里出来，借着监控盲区溜出工厂。

白晓舟和赵固则是在卸完货之后把车停到指定位置，五天后会有船只经过，统一安排上船返回港口，到时候就可以借着船只把四个人一起送回去。

所以最佳的任务时间是五天，一旦超过五天，就只能等待下一次货轮靠岸。

想要从安全区出去也不容易，进出高墙的时候都要经过安检，守在高墙通道口的是一支拥有精细化装备的安保队伍，一旦出入口发生暴动，能在第一时间稳固形势。

以防暴露，四个人上岛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装备，全凭能力执行任务，不能和安保队伍发生正面冲突。

白晓舟和赵固灵机一动，看到几辆编队正在向外运送废弃垃圾的大卡车，两個人翻身滚入车底，扒着车底无声无息地跟着垃圾车一起通过高墙。

透过车底的视线，周围的建筑明显从钢铁森林变成破旧乏味的荒地，连鼻尖的气息都变得刺鼻浓烈起来。

黄昏，天空中弥漫起带有腐蚀性的酸雨，成吨的工业废铁被酸雨浇灌，冒出滋滋的电流声。

白晓舟和赵固跟着垃圾车被连同垃圾一起丢弃到高墙外的一座垃圾站。

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在雨水的浇灌下愈发变得腐臭不堪。

“滋....滋滋......备用蓄电池临时供电，省电模式关闭，太阳能供电持续开启中。”

“开机自检中......检测到肢体断裂，右腿局部断电.....语言系统功能优化中。”

“信息载入....残次品....”

“自启动完成！”

白晓舟和赵固二人的视线被雨幕遮盖，一具套着深色工作服被埋在厨余垃圾地下的人形机器人从一堆汽油味的工业废物中苏醒，拥有仿生的硅胶皮肤，惨白的脸颊在恢复供电后恢复血色，深褐色的瞳孔聚焦右腿。

右大腿往下是一条干瘪的裤腿，抬起晃了晃，空荡荡的。

“赵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啊？”白晓舟搓了搓眼睛，撇去浮在眼睛上的雨水。

依稀看见一个人从垃圾堆里站起来：“卧槽！！赵哥，那那那有個东西站起来了！”

赵固顺着白晓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右小腿关节处断裂？这好办。”模糊的人影平淡说道。

她扭头，视线很快扫过，注意到不远处躺着一具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但彻底报废的试验型号机器人，在酸雨的侵蚀下滋滋冒黑烟。

“亲，你漏电了。”双手撑地一点点爬过去，她忍着被酸雨侵蚀的刺痛，捏着机器人的右小腿轻轻一掰。

“借来用一下。”在礼貌的交涉过后，对方默许了。

同一堆垃圾里的试验品机器人型号都大差不差，而且刚送来没多久，机械肢体和外部的硅胶外壳没有被酸雨泡烂，拼接一下勉强还能用。

眼睁睁看着不远处，一个站起来的“人”把身边同伴的小腿拧下来，白晓舟和赵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释放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她把身边的那个玩意儿的小腿就这么水灵灵的扯下来了！？”

“而且还丝毫没有任何痛感似的，就这么装在自己身上了？”

两個人看着从雨里走出来的“人”，不敢相信苏洛岛上的世界究竟癫成什么样子了，居然有朝一日亲眼目睹了一个人给自己“换腿”。

安装上小腿的“女人”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猜测可能是冒黑烟的“亲”有长短腿的缘故，找了一件被血污沾染的风衣顶在脑袋上抵挡酸雨。

耳边不停有电流声飘过，在酸雨中晃荡了一会儿，很遗憾没有等到第二个“自己”苏醒。

她只好自己默默走出垃圾堆，寻找庇护所，遍地的残肢和散架生锈的零部件在酸雨里被腐蚀，几乎报废。

漆黑一片的雨夜里，电流声滋滋啦啦交杂着雨声，依稀看到两双惊慌失措的眼睛盯着自己。

“怎么办赵哥！她好像注意到我们了？动手吗？”白晓舟注意到这个长相朴素的“女人”深褐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瞧着自己，但似乎并没有任何敌意。

“不着急，还不好说是敌是友。”

双方都不约而同静默，对视几十秒钟，像是站在雨里的木头人，任由浓烈的酸雨从头顶浇灌，顺着衣袖滑落。

“她好像并没有想要对咱们做什么？而且这垃圾厂在荒郊野外的，会被孤零零扔在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坏人。”白晓舟揣测道。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先不要轻举妄动，试探一下先。”赵固慢悠悠靠近。

“女人”没有半点举动，只是弱弱问了一句：“大哥，你知道怎么出去嘛？”

女人被雨淋湿的头发披散在脸上，复古色的工装外套像是某个流水线上的员工，眼神无辜可怜，不由得两個人都放松警惕。

“喔这里我们也不太熟，也在找出口。”

“嗯那我们一起走吧。”

“女人”微笑着从白晓舟和赵固身边走过，在前边带路，似乎是下意识的举动，眼神不由自主地扫过周围，让白晓舟和赵固走在内侧。

“姑娘怎么称呼？”白晓舟打破尴尬问道。

“温楠。”女人平淡回答，脸上的笑容每次都像是一体化工业生产出来的，出奇的一致，扬起的弧度还有轻微凹陷的酒窝。

“我叫白晓舟。”

“赵固。”

两个人礼貌笑着回应道，但都不自觉瘦小步幅，与“女人”保持安全距离，目前还把握不住这个从垃圾堆里苏醒的“女人”是什么来头。

就这样，静默走了两三分钟。

“滚开！”静谧被打破，声音很近，赵固和白晓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耸肩，扭头被一座垃圾山挡住视线，那尖锐的声音像是从这座垃圾山后面传出来的。

温楠瞳孔隐约闪过红点，透过热成像很快捕捉到垃圾堆后边，一个女孩正在被几只“机械畜生”围攻。

急忙加快脚步冲过去，白晓舟和赵固一同跟着跑过去，目光吃惊看着，一个女孩被几只身体生锈，零件秀逗的“机械鬣狗”围在角落。

白晓舟和赵固一脸茫然，意识到高墙外这片填满生活污垢和机械废品的垃圾堆，并不是绝对的无人区。

看似废弃破败的街道和楼房里同样有人生活，因为负担不起机械高墙内高昂的生活成本，被迫在“破铜烂铁”泛滥成灾的高墙外生活。

一起生活的，还有被丢弃在城邦之外，无人操控的失控机械。

因为系统故障被遗弃成为“机械孤儿”，随着故障问题在苏洛岛内爆发，高墙筑起，这些过去的宠儿转眼间成为威胁人类生存的“另类生物”。

那堵直达天际的高墙就是用来抵御他们的。

“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白晓舟紧张地缩到赵固身边，几只机械鬣狗听到动静，警惕地压下脑袋，凶恶的目光盯着跑过来的白晓舟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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