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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想着躺在床上想起了当年哭声在三里之外震耳欲聋,知道的是迁移声音,不知道的以为是哪家死了人进行奔丧。

“敢问官老爷,我们兄弟三人去的时候能否在安置在一起。”

“按照圣上御昭,一户成员必须分到各县各地,有的可以分配到一县,但是不能分配到同一支水上。”

顶着锅的大哥把刚补好的锅摔碎在地上,摔了七八块,大哥捡起了最大相连的三块。

“二弟,三弟,今我兄弟三人即将分别,不知他日何时才能相见,若今生不能相见,兄弟三人各分一块碎片,今后家门相遇,以此锅片为证,让后辈重逢。”

“大哥,你为长子,应拿最大的一块,三弟你拿小的这块。”

“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受元末战乱的影响,万户家族好不容易得了安生之所,恢复耕田养桑糊口。本人丁兴旺,但是中央却以人满为患为由,进行迁移。张养浩有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文正天开廷,勇若德朝诚,椿柏万世再,碧玉红长云。”

只见一年老的长兄给年轻的小弟写了这份家谱,挥笔有力,墨水与泪水皆滴在宣纸上。

今日本来一个家族老小来庙上香拜神,哪知成了迁移之囚。刚好买了宣纸,索性就成了留写家谱的念想了。

官老爷在安慰一些年长的老人之后,跟官兵总管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始行令。

“众兵听令,上绳结。”

在官兵总管一声令下后,只见众兵士把准备好的绳子向男丁走去。士兵把男丁手拉向后背,配合的就顺势打了一个活结,然后绑的稍微松一点。不配合的,官兵就狠狠的踹他一脚,把这大胆“刁民”踹倒在地。另外一个官兵过来又踹他一脚,然后男丁蜷缩着,连叫官爷饶命,士兵听到之后又占势再踹他一脚,另外一个给了他一棍子。在这种脚踢棍棒的教训下,男丁再喊求饶。于是士兵把脚压在男丁背上,把绳子狠狠的绕了三圈,绑牢之后打了个结。

将军本来规定一人绑二十个男丁,但是人数早已超过了这个数,每绑三个男丁,就连带一个妇女与小孩。有的两口子的孩子才在襁褓之中,就参与了这次迁移。

官老爷交代,不绑妇女、小孩。看似人性化的管理,实际是迁移绑架。妇女丈夫被绑走了,有的女人裹着小脚,穿三寸金莲鞋,就算放她跑,也跑不过一个六岁的儿童。小孩更是不用说,父母不忍心抛弃,孩子抛弃了也不能生存,官兵再恨也不能做出此伤天害理之事。

午时刚过,百姓已知无力回天,遂认命,跪在地上向寺庙里的释迦牟尼佛救济。知皇命难违,但求天命相助,然而还是物竞天择。

士兵们听长官的命令把之前的家族成员再打散分到各个队伍当中。虽然都是朝凤阳的路上,但是还是把他们打散,然后分批分路走,不是洪洞出城的路太窄,路是被绑的一部分百姓出徭役修的,而是怕他们亲兄弟在行走的途中暗中串通,勾结造反。官兵心中不怕百姓挨饿就怕百姓造反。

“即刻出发。”

一个士兵牵着将军的马往前走,另外一个士兵拿着旗帜往前走。后面的百姓紧随其后。

最后面的士兵拿着长矛在高举着示威,有的百姓扭头侧身往后看,后面的士兵拿着长矛指着他,

“看什么看,还不走。”

男子瞬间被吓了像做贼一样把头扭了回去。

走到城边,有十三四岁的孩子,带上,有的男丁看了这种情形,以为是官兵拉押逃犯路过,呆呆的看戏,然后几个跑得较快的步兵跑到他身边才知道是抓劳力,也被带上。第二天人没回来,家人不知情的还去官府报失踪案,知情的也就以泪洗面一整子。有的老妇以为孩子跟自己闹脾气离家出走了,于是在方圆三里内到处找,只发现了大路上有很多马蹄印和脚印都踏在了麦田里了。

有一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被这些带刀的陌生面孔绑着自己,还比别人多了一根绳子拴在一个陌生的百姓旁边。他们不用拴着绳子也能听话的往前走。小孩把自己的左脚脚尖垫在右脚跟上,右脚往上一抬踮起脚尖,然后鞋子掉落,右脚再往鞋子上使劲往旁边一踹,鞋子飞落在麦田里。第二天母亲跟姥姥在田地里找到这只鞋子都哭红了眼。

傍晚十分,夕阳无限好,可是无人欣赏。男丁们不感觉饿,但是小孩已经累了喊不动话了,父亲背着他慢慢缓行。转了一山有一水,一水转过又一山,山山重叠人走乏,不知何处是新家。

“令号角兵吹作息号角,安营扎寨,今夜就在此过夜。”

“将军有令,今日迁民行路到此,原地安营扎寨。”

只见官兵们在平地上挖壕沟,把帐篷放置低脚放置在壕沟里面,用石头压在帐篷脚上。

一部分士兵把找来一些柴火,一个士兵拿着两个石头互相来回撮动,一颗火心掉落在干枯的树叶上,树叶起了火光,先冒了一些烟,然后火光渐渐变大,火就燃了起来,一堆柴火带着温和的光就这样着了,百姓们的脚穿着小号的鞋时脚都被鞋子磨了酸疼,大号的鞋没有磨到脚但是脚踝由于长时间拖着鞋走也有麻木感。双手被绑在后背上,不能直接脱鞋让脚放松放松,有妻子孩子的叫妻子或孩子帮自己把鞋脱掉,没有成家的男丁自己左右脚相互脱鞋。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但是这种臭味也不能使分离之苦得到解脱。正所谓“人在曹营,心在汉。”但是这个曹营是把自己发配的,不是坐吃等死的。

一个士兵往火堆里一根烧得正旺的柴火,往另外一个火堆里扎,另外一个火堆也燃了起来,像点狼烟一样,其它火堆也是先有点树叶发霉烧出来黑烟,然后火尖火跟清晰可辨。

跟随将军的那一个士兵把带来的鸡肉串在一他的铁抢上,附近砍了两个树叉插在火堆的两旁,又加了两根粗的柴火,等到柴火都烧成木炭时把串在铁抢上的鸡肉搭在树叉上翻烤。

士兵翻厌了,就拉下午绑的那个孩子过来,一只手解开翻烤鸡肉,另外一只手绑在左脚大腿上,左脚捆右脚,左手捆左脚,真正想逃—没门。

这一切都被做在旁边的移民看到心底里,今夜伙夫们把士兵早晨的干粮一一分给被绑的百姓,男丁一个半馒头,妇女有带婴儿的或在孕的两个包子带荤陷的,年轻的妇女或者老妇给一个半带素陷的,儿童任意给一个包子。当然给了不一定就是必须这样吃,小孩吃不完的大人吃了,身体较瘦的分一点给沾亲带故的胖子。

士兵们又到处拿锅煮了今天伙夫在街市买的牛肉,当然这是士兵们用自己的军饷凑钱买的,不是将军的意思。

坐在烤鸡旁边的一个穿粗衣麻布的男子看着这只烤鸡眼睛愣着,然后叹息了一声。因为这只鸡脚有一只脚因为与其它只鸡斗雄的时候被啄掉了一个脚趾,昨天他还拿去街市上卖,今晚他还有幸见到这只鸡是如何经过一个孩童之手变成美味的烤鸡的。当然,也学了做原味烤鸡的方法,不是他说勤奋好学,而是这只烤鸡在这种环境下考出来谁看了部历历在目呀。只见半生半熟时士兵把盐和胡椒拿来均匀的撒在鸡肉身上。又用手轻轻一挥示意那个绑着一手两脚的孩子继续翻烤。

伙夫们也没有闲着,他们烧了几锅水,把苦菜放在随身携带的木板上,用菜刀剁了又剁,生怕有人得会儿在分汤的时候分到整片菜叶。水开了之后往一部分的锅里面丢进去,撒了一些盐,水煮了几分钟,然后端起离开火堆,待汤可以直接喝不烫嘴后百姓每人给一碗。

“这是公家的碗,弄碎了要陪。”

还真有人过于激动把碗喝碎了。然后一个碗赔了二俩银子。喝碎碗的这个还是早上分到银子的幸运儿。要是后面来的那得拿命陪。

士兵来看烤鸡已成了,就带起来,喊上自己的直属上司往将军军营里面去。

“将军,请与兄弟们享用美味。”

“小旗有心了。”

“把酒倒上。”

“是。”

“你我兄弟曾经出生入死,要不是亏了徐帅援兵相救,恐怕现在早就成了刀下鬼了,哪有这人间美味。”说着就往口里送了口酒。

“啊,好酒啊”

“此酒是我路过酒庄时看一老者拿麦子放置天锅中考制而成,呈一盅递与我,喝了第一口就知道将军肯定喜欢,所以就高价买了一壶。”

“来,尽情吃喝。”

只听见将军与亲近的士兵聊起随征往事,有说有笑,然后听见将军连连听了一句建议之后说“好,好,哈哈哈。”

火烧着柴也少了碳火也多了起来,士兵们又加了些柴火,待烧了差不多时,士兵们连碳带灰一起铺开,当然部分火堆继续加柴火。哨兵接着观察周边环境,怕有盗匪强盗前来杀人抢劫。需要休息的士兵则就地上那层暖和的“地铺”进入了梦乡。

百姓们围火成圈,渐渐的也睡去了,因为将军向士兵们下达命令,不准百姓私自讲话,免得影响民心扰乱秩序。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本来在村庄里的话是要打更的,但是在荒山野岭的路上,也就没必要打更了。

将士们都困了,只有轮流占岗的哨兵还在占在岗哨上。一个男子觉得这是对命运的屈辱,他想摆脱命运的不公。于是他悄悄的往火堆旁边挪。

他找到了一个火炭,然后轻轻的靠近那个火炭,让绳子在火炭上点断。火炭的上的火星如果遇到绳子会把炭表面的火光弄灭了,他找了好几个火炭才把绳子弄断。

正当他弄断绳子往山顶上跑时,一个哨兵已经拿着长抢在那里等着他了。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于是他跪下求饶到:

“军爷饶命。”

“谁给你的胆子。”

“你放了我,这些银子都是你的。”说着他把今天拿到的那二十俩银子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哨兵拿了银子,逃跑的那个人心里暗暗自喜以为他买得了自己的人身自由。

拿知道哨兵把银子装在自己的口袋里面,然后把他一脚踢在地上。

“你以为我经不起你这般贿赂。入川资费充公”

说着,他严肃的看着逃跑者,就当没有二十俩银子这回事。

“官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打歪主意逃跑了。”

“耐你也不敢!”说着他把那个人重新好好的绑了一遍,但是肋的有点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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