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喜堂惊变事，负君不负卿（九）
护国公府外，段千道身穿金甲骑在马上，听着院子中传来的喜乐声，久久的出神，如果没有这个女人，可能现在是他在这堂上，扶着自己的妹妹迎青庐吧！
“殿下，已经都准备好了龙卫将楚家围的水泄不通，龙卫骑兵在远处，可以随时发起冲锋。”李峰策马从后面赶来。
“冲锋？”段千道皱眉：“李峰，你想做什么，你不知道这院子里的都是我大夏的权臣和勋贵，你想乱我大夏吗？”
“属下该死，请殿下责罚。”李峰听此吓得一身冷汗，跪在马下浑身颤抖。
“起来吧，难怪你兢兢业业干了十年还是个从四品的龙卫统领。”段千道不屑的说：“不着急，在等等，总要让着婚礼多进行些。”
“哼，楚皓辰，就让你在多享受片刻的温存吧，须知道，现在享受的越多，等下就越痛。”
不拜天地浩荡河山永蔚，不拜高堂济清辉。
楚皓辰站在青庐中，看着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的林墨语，虽然有那却扇遮住了半张脸，但是楚皓辰看得见，此时林墨语的眼中，全都是她。
似乎，在这个时候，总要感叹一句时光匆匆，自从秦淮相识，到如今才过了多久，二人已经走到这成亲的喜堂上。
回忆往昔，应犹记，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
“公子既然已经进来了，又何必退去。”
“此处乃姑娘闺房，在下无意冒犯，自当退去。”
“公子不必挂怀，还请进来，小女子已经备好酒菜，愿与公子对月酌酒。”
拜只拜我千秋荒唐这一回，今宵我非殿上那个谁。
犹记，秦淮烟火琉璃盏，指尖红线寄相思。
“公子识得这花灯？”
“不瞒姑娘，这花灯正是之前我放的，不知道怎么会在姑娘这里。”
“哦，之前此灯漂流到莲花池前，我见它长得精致特别，便拾起来了，既然是公子的那便物归原主。”
“既然被姑娘拾到了我岂有收回之理，之前卖灯之人也说，谁拾起此灯便是与我有缘，现在一看果然所言不虚。”
拜只拜我千秋荒唐这一回，今宵我非殿上那个谁。
犹记秦淮河水凉，石桥墨竹晃。
“墨竹姑娘，今日可还尽兴？”
“能与落公子同游，是墨竹之幸。”
“愿下次再游金陵时，还能再邀墨竹姑娘同游。”
“落公子这话，是何意？”
“今日虽是邀姑娘同游，亦是向姑娘辞行。天高路远，还望姑娘，勿忘今日。”
“好男儿志在四方，落公子多保重。他日相逢，墨竹定不会忘了公子。”
“墨竹姑娘，告辞。”
“落公子，前途漫漫，多加珍重。”
从回忆中醒来，感觉仿佛过了好久，但是在看，却只是刹那间，远处那道红衣，只差一步迈入青庐。
李轶涵在身后推了楚皓辰一把，示意他迎上去，楚皓辰的双眼中只有那面却扇，那道朱砂印，那双明眸，还有那张沉鱼落雁的面容，那是他的女人，他要穷极一生去爱，去守护的人。
“新娘至青庐，新郎上前。”
楚皓辰走到林墨语面前，与林墨语面对面，两个人之间只隔着那一张却扇，独孤无敌与李牧两位老爷子站在两边，带着笑容扶着胡子，二人四目相对，眼中似有碧波万顷，又似有桃花十里。
“请新娘拿下却扇，面见新郎。”
林墨语看着楚皓辰，缓缓的拿下手中的却扇，却扇缓缓下落，从眼睛处到鼻子，在到红唇，而后是整张脸，一副惊艳的面容显露在堂上，当那却扇完全拿掉的时候，二人面对面相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的离别，却仿佛是千万年，他们看着，却看不够。
“新郎新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他们想要的，拉住林墨语的手，感受那双略微颤抖的手，楚皓辰的嘴角挂起一丝笑意，果然她有些紧张的。
“娘子，随为夫去拜堂。”
耳边传来楚皓辰的声音，林墨语却是不敢侧目看自己身边的楚皓辰，听着他这轻薄的声音，心中有些羞怒，用手指掐了楚皓辰一下，手却是被他抓紧，感受那手掌的温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余生足矣。
“请新郎新娘，移步中堂。”
随着楚皓辰和林墨语一同迈步一同向前，身边贺喜的人群依旧在两侧跟着他们。
“恭喜恭喜。”
“恭喜楚公子，恭喜墨竹姑娘。”
“恭喜啊。”
听着耳边传来的贺喜声，林墨语的手被楚皓辰牵着，跟着这个男人一起走着，走到中堂之中，面对着满堂宾客，几百双眼睛齐齐的盯在两个人身上。
楚凌云高坐主位，独孤无敌与李牧在其身侧，秦浩若整理了一下衣摆，走到二人面前。
“楚家皓辰，今日老夫再此为你二人证婚。”秦浩若严谨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你娶墨竹为妻，来日无论贫穷富贵、生死荣辱，你必定不负于她，你可愿意？”
“我愿意，楚皓辰再次当着各位亲朋好友，长辈前辈，对着苍天厚土发誓，此生只爱此一人，无论贫穷富贵生死荣辱，定不负与她，苍天厚土，实所共鉴！”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你嫁楚皓辰为妻，来日无论贫穷富贵，生死荣辱，你都与他共同承担，你可愿意？”
“我愿意，墨竹在此，对着苍天厚土发誓，无论来日贫穷富贵、生死荣辱，我都与皓辰携手共度，哪怕是天地不容，诸神摒弃，我亦如此。”
“好。”
一声叫好声传来，继而满堂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此等情至深，爱之深，当得起。
“好。”秦浩若欣然点点头：“苍天为证，厚土为鉴，今日秦浩若再次为楚皓辰夫妇证婚，祝夫妻二人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谢秦爷爷为我二人证婚。”
“多谢太傅大人。”
“证婚完毕，新人拜堂！”
终于，终于终于来到了这场婚礼最大的高潮，人说拜堂成亲，先拜堂后成亲，这拜堂，乃是婚礼最重要的场面了。
“新人上前，一拜天地。”
随着秦若风的一声一拜天地，二人齐齐弯腰下拜，就在那一刻，林墨语的回忆在度涌上心头。
一拜天地浩荡河山永蔚，二拜高堂济清辉。
犹记沙场再相逢，谁道女子不如男？
“你陈国没人了吗？竟然让个女子来送死，我楚皓辰从来不打女人。”
“你看不起我是个女子？”
“我并不是看不起女子，但是我说过，我从来不打女人，纵然是赢了你也不光彩，这里是战场，不是你一个女人应该呆的地方，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女子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好。”
“我，乃陈国公主林墨语，今日，我要挑战你，你可敢与我一战。”
“听说你要娶夏国皇室的三公主，是真的吗？”
“陛下赐婚，祖父之命，不得不为。”
犹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那怎么行，我一个大男人让你一个女子睡地上。”
“你又瞧不起我是个女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好了吧。”
想起他第一次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脸红的像个苹果，那可爱的样子，至今记忆犹新，那一晚他失去了往日的风度沉稳，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堆，却只是代表了三个字，我爱你，而她则用一个吻来回答，这份爱。
“认识你，真的好幸运。”
“能与你一起死，此生无憾已。”
“楚皓辰，我爱你。”
“墨语，我也爱你。”
“若是能娶你，我定许你十里红妆，三生三世永不相离。”
“来生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来生愿为画眉鸟，日日伴君旁。”
“二拜高堂。”
对着面前的老人，恭敬的拜了下去，殊不知这一拜，楚凌云等了多久，我想应该是二十年！
“凌霜，若你还在当有多好，看着孙儿如今成家，我楚凌云死而无憾了。”
拜我鲜花着锦山呼万万岁，忽觉我非最无忧的谁。
“山无棱，天地和，乃敢与君绝。”
“夫妻对拜！”秦若风这一次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喊出这四个字，歇斯底里，将堂上的气氛烘托到最高。
楚皓辰与林墨语相对，这一拜后，你便是我娘子了，这一拜后，你便是我的夫君了。
二人身子缓缓弯曲，互相拜去，就在那将要完全拜下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哨子声响起，打乱了堂上的喜乐声，进而是急促而震地的马蹄声，随后护国公府的大门处传来了一声怒吼：“都给我围起来，莫要走了陈国奸细。”
这一声怒吼，将喜堂上所有人的心思从婚礼上拉到了陈国奸细上。
“什么奸细？”
“陈国的奸细，在这府上？”
“这怎么可能，今日可是楚家大喜的日子，这上京城怎么可能混进了陈国奸细。”
楚皓辰听着这一声怒吼，直接将林墨语拉到身后，难道有人知道了墨语陈国公主的身份。
“皓辰。”林墨语抓着楚皓辰的手，她很清楚，这些人是来抓她的。
“没事，有我在。”楚皓辰拍了拍林墨语的手，让她安心，继而看向自己爷爷楚凌云，这时候楚凌云也在看着他。
只见护国公府大门处，段千道带着一队身穿金甲的龙卫冲了进来，直奔中堂而来。
“墨语，你快走，我去拖住他。”
楚皓辰隔着老远就看见段千道的双眼中带着杀意向着自己而来，就知道他肯定是为了林墨语而来，若是让他抓住林墨语，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我走了，你怎么办。”
“你快走，我不会有事的。”
“没用的皓辰，他们已经包围这里了，我逃不出去的。”
趁着堂上众人都盯着段千道和龙卫，楚皓辰与林墨语之间的争执也没人发现，此时段千道已经跨入中堂，龙卫在门外持着大戟。
“大皇子，你带兵闯入我楚家，是何用意？”楚凌云拍着桌子站起来喝问道。
“今日，乃是我楚家大喜的日子，莫不是大皇子想来讨杯喜酒喝？可这也不用动刀动枪的带着这么多禁卫来吧，这堂上还有这么多的大人，受了惊吓总是不好的。”楚无悔站了出来在段千道和楚凌云中间。
“请护国公大人恕罪，请各位大人恕罪。”段千道鞠躬行礼：“千道来此绝无扰乱楚家喜事之意，只不过是奉了圣旨来捉拿陈国奸细。”
“陈国奸细？”楚凌云凝视段千道声音冰冷：“大皇子说我楚家有陈国奸细，莫不是怀疑老夫通敌卖国？”
楚凌云针锋相对，今日自己孙子的婚礼，竟然被皇家来人打乱，自己如何能忍得了这口气，上次退婚皇家剥夺了楚皓辰世袭的资格已经让楚凌云动怒，这一次竟然欺负上门，他如何能忍。
“千道不敢，我绝无此意。”段千道在度行礼：“只是此事是真的，那陈国奸细身份特殊，且就在这喜堂之上，千道恳请各位大人回避。”
听了段千道的话，所有人都觉得现在这楚家的中堂是个危险的地方，就算是没有那所谓的陈国奸细，这皇室和楚家对上了，那也不是自己等人能涉及到的。
除了堂上几位老爷子的后辈，其他的人全都拱手告退，一个接一个的走出们去，一瞬间原本热闹的喜堂瞬间冷清。
“好了，现在这堂上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了，大皇子你快把那奸细找出来。”独孤无敌放下手中的酒杯：“老夫我可是提前说好了，我今日心情本来是不错，现在被你搅了，若是你找不出那陈国奸细，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独孤无敌心中也是发怒，他与楚凌云是同样的想法，这皇室前次被楚家退了婚被打了脸，如今看见人家楚家大喜便派人来打着莫须有的旗号来捣乱，这场婚礼他独孤无敌也是乐于看见的，之前自己更是扶着新娘子过了青庐，现在马上就要拜完堂了，被人扰了，心中岂能不怒。
不说是独孤无敌，就连李牧和秦浩若都是冷哼一声，这四位老爷子几十年的交情，四家更是同属上京城第一贵族同气连枝，如今皇室对楚家做的事情，日后没准也会轮到他们，更何况这次的婚礼，其他三家也是出人出力，当傧相的李轶涵、伴娘的独孤云若、司仪秦若风，那个不是家族中的嫡子嫡女，身份尊贵。
“请几位老大人恕罪我这就将那奸细找出来。”段千道第三次躬身行礼，起身后，双眼紧盯着楚皓辰，目不转睛。
楚皓辰见段千道向自己望了过来，知道他是在找林墨语，于是将林墨语拉在自己身后，自己迎上段千道的目光，眼中寒芒闪烁，杀意暴增。
“怎么，你认为楚小子是奸细？”独孤无敌道。
所有人都看到了楚皓辰眼中的杀意，但是却无人在意，毕竟不管是谁被别人搅乱了自己的婚礼，心中哪有不恨的。
“楚家的公子怎么会是奸细呢，我说公主殿下，您还要我亲自去抓你出来吗？”段千道冷冷的喝道：“陈国尊贵的公主殿下，林墨语，我段千道久仰大名了。”
听着段千道的话，所有人都看向楚皓辰的身后，看着林墨语。
楚无悔听到段千道说出林墨语身份，在联想到楚皓辰之间所说，当下暗道不好：“这墨竹果真是陈国公主林墨语。”
看向自己父亲楚凌云的时候，正好楚凌云也在看他，父子俩眼中都闪过寒意，楚无悔不动声色的走到楚皓辰侧面，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全力保下楚皓辰。
“墨竹女娃，你，你当真是陈国公主？”独孤无敌颤抖着站起问道，想到自己刚才还扶着这女子迎青庐，他的心中满是不愿意相信。
李牧和秦浩若同样站起来，眼中皆是震惊，他们同时看向楚凌云，他们想知道的是，难道楚家真的背叛了大夏？
好在楚凌云的眼中同样充满了震惊，二人松了一口气，继而想到了两种思路，第一种就是楚皓辰这小子胆大妄为，故意隐瞒林墨语陈国公主的身份，并且要娶她为妻，第二种就是楚皓辰同样不知道林墨语陈国公主的身份，受了蒙蔽。
若是这第二种那么事情还好办，若是第一种，几位老爷子的心头上都笼罩了一丝阴霾，楚皓辰这犯的是死罪，勾结外国的死罪，但是偏偏这楚皓辰杀不得，若杀了楚皓辰搞不好大夏王朝就会动荡不堪啊！
林墨语从楚皓辰身后走出来，不顾楚皓辰的阻拦，先是走到四位老爷子面前，跪地一拜，当作是还了他们之前的恩情，起身之后，她作为墨竹的恩情便还完了。
起身的那一刻她全身上下的气质都变了，就像楚皓辰之前见到林墨语的时候那样，她身上带着和段千道一样的骄傲，一样的高贵，这一刻，她是陈国的长公主殿下，天下闻名的林墨语，只见她走了三步，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站在离段千道三步的地方道。
“吾乃大陈长公主，林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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