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章一肩担五仙篇（十五）

人多力量大，祁萤还没能开口，有一个人说话就有两个人说话，瞬间就把这事儿大概怎么办，分的差不多了，除了周靖侄媳妇这个头衔，实在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外，别的其实也没啥，环顾一周，人家都该干嘛干嘛去了，他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也是该去磕头了。

灵堂布置的，规规整整，没有出挑，也绝对没有疲劳，是当地最常有的样式，正中间就是，才送来的红木棺椁，已经把老太太放到棺里了，只是没有上官，这边的规矩，百零三天之后才封棺入土，现在，老太太收拾利索以后，穿戴整齐，已经洗漱干净，躺在里面了。

其又绕到前面来的时候，灵棚里外香火缭绕，空气里全部都是烧纸的味道，灵棚外面，长长的纸幡，随风飘扬着，地上，虽然还没有，彻底的进去，刚刚下雨之后的泥泞，但是不知道，是周靖还是青浦指挥人从别的地方拉来了几车土，在原地硬生生垫起了个半米来高的土台，这样子柳三枝的棺椁在里面，也不会受到潮湿的困扰。

他跟一道原本跪在那里烧纸的周靖，就是就抬起了身：“你来了就先这样吧，反正这会儿还没到韶关的时候，等一下来人，我在后面管着你在前院，再大的事儿，也不能让咱们自己家院里乱了，该看着的还是要看好。”

皮英这才注意到，这两天，周靖的气色也不好，想着来就是累的，眼睛下面已经能看到有淡淡的淤青，想想她一个自由自在的花精，明明只是，不太大的一个交集，却让她跟着吃了这么多罪，祁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继而，话锋一转，对周靖说道：“等着，多少有个空档的时候你去睡一会儿吧，再厉害的身体也架不住这么折腾，现在，有什么事儿都找我。”

两个人在这边说起来声音也不小，但是因为旁边并没有别人，也像悄悄话一样，这样子，隔壁胭脂铺掌柜过来找他们俩的时候，手里抱着一大堆的孝衣，想问一下要送给哪些人的时候，看到小两口在说悄悄话，她噗嗤一笑：“哎，老嫂子好福气，这没走之前啊，什么事都安排好了，现在你们俩在这儿，她看着也欣慰。”

周靖脸上，不自然的一红。这媳妇的头衔她已经，莫名其妙顶了大半天了，但是好在当时祁萤也不在，虽然不好解释，只不过也不至于那么尴尬，现在却像被抓包了一样，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娘又不是心甘情愿，别人误解我有什么办法，妹的，可是这小子这表情啥意思？

祁萤还能有啥意思？也是满满的尴尬，加上手足无措，这岔打的一下子把他刚刚还挺啥的那个情绪给直接打天上去了。

掌柜的直接就给了一个，放心，我都懂的眼神儿，把这一箩孝衣往周靖怀里一塞，拿眼皮看了一下祁萤，拉着周靖的手腕语调里都是调侃：“行啦，别心疼这事儿呢，也是他该干的，这会儿陪我去忙一会儿，你放心，一会儿准保把人好好的给你送过来。”

说这话也不管祁萤答不答应，拉着人就跑了，毕竟后面也正乱成一团，哪里都缺人。

这也算是一种解放吧，祁萤深深的出了口气，感觉好多了。虽然这会儿不需要解释，往后也还是个麻烦，不过能躲得一时是一时吧。

而等到这一切喧嚣平静下来的时候，他转过头去。

看着长明灯之上桌上放好的，柳三枝的灵位。他鼻头一酸，眼眶一紧，以为不会悲伤还是忍不住，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地上的火盆旁放着两个蒲团，其中一个，是给来吊唁的人，另外一个就是自己家的人，用来烧纸钱的时候跪着。

祁萤跪在那里，拿着旁边筐里厚厚的纸钱，不时的放出三张来，保证盆里的火不会灭，忽明忽暗的火光把整个灵堂里，渲染的，尤其阴森。

时不时的从外面吹进来几阵风，带两句外面忙活的人们，只言片语也带进来一股又一股浓重的土腥味，看样子，明天也还是个雨天。

老太太死的时候，他就在现场，跟当年也没差多长时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也许是长大了，反而无情了，根本没有像小时候姥爷去世时候那样的伤心。

更多的反而是，对于之后事情的安排，直到这会儿，只剩他们祖孙两个人同时在，他才有机会，也有时间，仔仔细细的回忆一下和老太太的，所以过往。

“老了，我知道你这一辈子，为了养我，含辛茹苦，后来又因为我，忍辱负重，一起躲到深山里，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本来想着，日子好了把你接出来，能让你多享几天福，可谁知，还是到了现在。”

灵位上的名字，被烛火晃的一直模模糊糊，而且，祁萤也总觉得，仿佛那就是老太太坐在他对面，笑呵呵的看着他一样。

就像是小时候，被接到身边后，那很长的一段岁月里，他们日常经常做的事，一天忙碌，吃过了饭之后就剩两个面对面，在昏黄的灯光下，玩一些小游戏，唠唠嗑，甚至是他闹觉就不肯睡的时候，姥姥给他讲了那么多故事，这一会儿，早就沉寂了许多年的记忆又鲜活了起来，一切历历在目。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以前，这就是让你最担心的事，可是那时候我小，不懂这些，以为只要能够躲过去的，都躲过去就没事了，可是现在我长大了，这些事儿该这是谁的就是谁的躲不掉，往后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的对待他们，当然他们要是敢欺负我，那我就会收拾他，收拾到他们不欺负我听话为止。”

往铜盆里扔纸钱的手顿了顿，他抬头，看了看灵位：“姥姥你走的着急，没有把这些事情跟我交代清楚，但是我看得出来，我们跟他们的关系，好像在你这的时候，是主仆而不是相互的，我不知道我往后这个选择对不对，但是你跟他们的相处模式是不能带到我这边，所以，可能中间还要经历些事情，到时候，你不用担心，这些事儿我一定能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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