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九章 岭中之行(七十)
现在这个时节,穿这种衣服肯定是要走,路上驻足回首的人也不少,他都不在意这条路对他而言意义太多了,走这一路他都会不停的想起当年是怎么把那满满在泥泞之中奄奄一息的人就回来了。
往后的日子鸡飞狗跳,没有一日安闲,却也充实的不行,再也回不去。
他很害怕遇到熟悉的人也害怕大家会更多东西,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做的,这时候他才发现看起来自己生活在这喧闹的城市,但永远都合不到一起。
周家的大院落经过这几年连续修缮,外观已经稳如城市,在这小城四周低矮的房舍环绕之下,犹如王城宫殿一样巍峨壮观。
门口一对龇牙咧嘴的狮子带着五虎生威的气势,一排下人整齐的站在门口,可以看得出来,家里管家很得力。
这条路上行人本就不多,他远远的走过来又是这样奇装异服,早早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远远的眼神不是太好,逆着光他们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表情,只能觉得他身上的森冷气息有些莫名熟悉。
等到了门口,这个管家才赶紧三步两步跑下去,笑脸相迎。
添锦居,是这个城的秘事,是这个城的传说。
可是他们老爷就是有能耐,三番两次和这家的掌柜有如此深厚交集,他也有幸跟着夫人和老爷去过几次,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相貌清秀,没有伤害力的少年真的发飙起来,不是他们谁能抵抗。
祁萤轻轻的点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给管家任何回应,可是管家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一路笑脸相迎,殷勤的第一声为他介绍了家里现在的情况,把人写得进去下,人们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往祁萤的背后穿梭着,他们好奇但是不敢问。
一路走进来,他的目光始终远远望着成功的那一座莺声燕语的小院,墙上的圆形拱门已经被青砖封死,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这个院落,连绵的藤蔓早就将那曾经生活过的痕迹抹消干净。
只有隔着墙散发出来的零星花香,那里有一片曾被人无数次惊讶为仙境的花海。
可他今天来不是来追忆往昔,更不是来祭奠的,他要来做他该做的事情。
“你!你怎么进来的,”
萍茜惊慌失措的把自己身上七零八落的衣衫随便隐藏,拽着床头挂着的斗篷顺手裹住,自己心里如何形象,而是赶紧探头在门外张望,看四周没有人,管家把祁萤送到门口掉头就已经回去了,这才一把把人往里拽,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你,你不是已经去那边,这是已经办好了?”
她狼狈成什么样子,对于祁萤来说都视而不见,丰腴的身体对他甚至没有半点吸引力,该说的话说完,该做的事做尽,他掉头就会走掉,这个地方肮脏之极,这地方脏。
“从一开始你们就在合伙骗我,我没有挑出,是因为我们可以各取所需,但是不代表办完以后不会和你秋后算账。”
这种事能骗得初一骗不得十五,当谁是白痴?
萍茜本来想狡辩,但是祁萤转过身逆着光看她的时候,隐约之间,他的眼瞳似乎竖立了一下飞快的变回原状,可只是那一瞥,却犹如吐信的毒蛇,死死的把她钉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
祁萤狂笑起来,他的脸颊上皮肉丝丝剥落着,清秀的五官逐渐狰狞,表情疯狂又怪异,破土的笋子一样,一张血腥而秀丽的小脸若隐若现。
这就是那种小贱人,让她产生了噩梦,深处就有一忘不掉的脸。
她们母女虽然种的是芍药,却犹如罂粟一样,只要存在便会让人恋恋不忘,讨厌的让人觉得抽筋拨骨都不为过。
可是为什么会用这种面目出现在她面前?
她恍然想起这个掌柜的做的是什么买卖,而会在他身上出现,只有一种可能,当年的确是死了,所以附在他身上来找自己吧。
“哈哈哈小贱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以为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我死了就有这个资本跟我一较高下,白日做梦。”
语气激动似乎带着她的情绪好了很多,那个嚣张跋扈的萍茜只用了几个眨眼就回来啦。
可是,她是纸老虎,标准的纸老虎,快速眨动的睫毛,强作镇定的表情,没有目标胡乱的拍着自己胸口的手指,指尖的青白,都彰显着她的外强中干。
“激动为什么,因为你害怕?因为你心虚,因为你不想让你的好事,昭告天下,还是只因为看到了我。”
祁萤的脸变化莫测,他步步紧逼着,不给萍茜任何机会逃脱:
“当年就那么容不下我,我不是男的,不会影响你,你也下得去手,现在怕什么,动手啊。”
他好漂亮,那张美人的脸,就算是掩藏在血肉模糊里,依旧美得动人,这小贱人,生气都风情万种,要是任由她长大,还指不定会什么样。
“因为你是女儿放过你?那你放过我吗?啊,你会放过我,把你妈弄掉的我?”
就是因为她突然凶狠起来,祁萤这才发现这个从来不服输,裹着一身的刺,所向披靡的女人也已经变老了。
她的所有情绪都肆意张扬在脸上,同时眼角的细纹和松弛的皮肤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躲在胭脂后面。
“错事做的太多,是不是就认为都是对的,而正确的事情做过一件两件时间长反而被你觉得可有可无,形同累赘。”
“没错,我从来不曾错,如果说我一开始就认命,就认错就认输,那我现在还是那山间野村里一个为了一天三顿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女人。”
豁出去了,人反而豁达,她才不怕是鬼还是妖来找自己,当初敢做现在就不怕这些后果对于她来说,早就已经熟烂于心。
“恨不恨我都没什么意义,就算没有我也有别的,没有槐花,还有桂花,总有那么一个人,她不会让这院子里活的很安生,要不然你以为那老王八蛋真的就是昏庸无道,看不透这些事吗。”
祁萤只是替他悲哀,这女人从来不是个笨蛋,她看透的东西太多了,明白的事情也太多,可是还是为了自己没有办法理清的欲望,甘愿埋葬在这罪恶之中。
但是他知道没有人是真正分得清正邪,就算是周靖,又何曾无辜。
“夫人,我是来结算利息,不是来取谁性命,这年头杀人犯法要被砍头,还是不要用这种东西吓唬我一个开店的小买卖人。”
屋子里面已经昏黑一片,随着他扬手,桌上的烛台无火自燃,烛光照亮了室内,也照亮了两个神态各异的人。
哪里还有刚刚看到的半人半鬼,喝那么多恐怖魔呀,逆着光的时候看起来阴森,开了光,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小老板。
坐在桌旁,莹白如玉的手指,端起桌子上的冷茶一饮而尽。
“夫人现在身体这样大部分是因为吃了什么我不清楚的丸子药导致的,如果夫人想要治愈,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过于麻烦这里就不说,况且岭中之行已经完结,有些东西既是早就应允,现在当然应该给在下带走。”
萍茜也没有了刚刚的惊慌模样,她镇定的当着祁萤的面,脱下身上的斗篷,把衣架上完整的衣服挑出一身好的来缓慢的当着祁萤的面,穿了下去。
“掌柜的是个正人君子,佩服。可是妾身一定要换好衣服,因为等一下这件事要跟老爷同时在场才行。”
没有意义,这种事情,当然要让周仓盛也在场,否则的话,怎么能做到让她满意。
“这一套以后不会有人找你们的麻烦,当然也不会有人会为你们的罪恶买单,有什么事情还可以找我,毕竟买卖这东西只分长久,不分长短。”
“好说好说,你们起床的时候,这边报酬就已经放好了,毕竟这种事情一次生两次熟,不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掌柜你想要什么。”
她心里其实想问一下关于那个贱人的事儿,因为刚刚很明显看得出来这件事,只怕跟着小掌柜有关,但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下去了,什么都不要问,知道的越少对自己越好,这事儿她又不是不清楚。
还不如让一切烟消云散,只是能看得出来戾气很重,这小掌柜此次行程应该不是很顺利,所以才会这样,她先想着等一下一定要跟老爷多讨一些赏金出来,这样日后求人好办事。
“我也不要别的,这次东西如数给我就好,往后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有以后。”
重新把斗篷仔细的也好他背过去,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若无其事的说完这句话当先出了院落,门外两边通道黑幽幽的没有人,只有墙角挂着昏黄的灯笼把地面照出一片,又一片被黑暗分隔出的光晕。
他该离开了,离开这个,他心存一丝希望,以为能够有些用处的地方,既然没有他以后也不会再回这里去到更需要他的地方去到能带给他更多救赎的地方才是当务之急。
添锦居,歇业。
平城这些天街头巷尾都在说这件事儿,虽然祁萤过来也不过是几年光景,但是这家店的存在,就为这原本安静的县城增加了许多茶余饭后的笑谈,这其中当然也夹杂着让人敬畏,让人不干,也让人心生好奇,忍不住想要打探的这一切都随着门口那块牌子上明晃晃的歇业,两个干净俊秀字体的出现告一段落。
“过去的话别的不用交代,你唯独张家女儿你还是要远离,经过此事,本王觉得有些事情你不用再去教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真当我傻乎乎的,随便他怎么折腾,再说了,我现在满心眼儿都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别没事打趣我。”
一辆不带显眼的小马车,没有车夫,祁萤自己在前面驾驶,悠悠哉哉马车一路铃铛轻响,摇摇晃晃向山外走去,车后面绑着几个箱子,箱子里面别无长物,只是一箩又一箩的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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