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思与卿同

这一夜，过得很深沉，很温暖。不过，天似乎仍然冷酷无情，还是潇潇地下着雪，像是要诉说什么故事。但是，天还是那么阴暗，好像下一秒会黑云压城，城则摧。似乎什么都不愿喧之于口。

晟羽慢慢张开了眼睛，近在咫尺的，是萧旻华熟睡的模样。那喷薄在额头上缓慢均匀的呼吸，还有，他真切的温度，以及自己酸痛的身子，都叫晟羽不由得清醒起来。

晟羽不禁舒缓了眉头，嘴角轻轻上扬，便又向萧旻华怀里，靠了靠。手悄悄握住萧旻华的一只手，紧紧扣在一起。

不过此刻她的很乱，她隐约记得浮生昨夜说的话，她说上一世的语儿夫妻恩爱，儿孙满堂。可是那一夜分明已经丧命水中，还亏得是她来了。

若是没有不明不白地消失，那么语儿必定是如她一般已经嫁给了萧旻华。语儿那样温柔的女子，他们儿孙满堂也是可能的。只是，那一日，她分明记得，他一身鲜血独自立在龙椅前，没有语儿。便是都瞧见了岚岚的故事，也不曾见到语儿。若不是她早早去了，那还有什么原因呢？

晟羽这样一想，便越发得疑惑起来，或许她所知道的仅仅只是片面而已。而浮生，浮生为什么什么都不说，难不成这一切都是预谋，那个和她做交易的人所要的结果么？那个人到底要改变什么样的结果呢？

晟羽越想越是不安，大约就如同浮生说的那般，她便是最大的变数。那么她改变了什么？从一开始她没有一命呜呼便已经是改变了，如何还有别的变数？

或者，当初语儿没有逃出合安，也不曾与太后起冲突，只是太后对她的不认可，不仅仅因为她是晟羽，而是她与萧旻适的故事，如是这般，语儿大抵也是熬不过她的折磨的。

晟羽一叹，伸手摸了摸萧旻华的脸，心中却越发发虚起来。太后是他的祖母，纵使她不喜欢自己，他们如今到底还是成了真的夫妻。若是，太后始终不能接受，那便……罢了吧。

萧旻华紧紧搂住晟羽的腰，使得她的身子与他炙热的身子，没有缝隙地贴在一起。萧旻华睁开了眼睛，靠向晟羽的头，嘴角一抹笑意半醒:“七七，在想什么呢？”

晟羽一愣，明显感觉到身前的异常，不禁羞涩，脸色也微红起来。刚刚想闪躲，却来不及，只能闷哼一声，紧紧搂住萧旻华的脖子，抬起头望着萧旻华，眼睛里已经染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萧旻华低眸一笑，吻住了晟羽的唇，又俯身向下。晟羽紧紧咬着唇，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再好的警察素养，也掩不住那一声声激起他欲望的喘息。她尽力配合萧旻华的动作，直到他轻轻在自己额头上轻轻一吻，不再进攻。

萧旻华温柔整理着晟羽沾了汗水的头发，目光如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七七…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弄疼你了？”

晟羽抬起头，望着萧旻华那双难以摸透的眼睛，不禁又皱起了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想着想着，便又低下了头:“没有…萧旻华…我们…”

“我们名副其实。你是我唯一的王妃，我的妻子。”萧旻华在晟羽吞吐时，自然接话，嘴角的笑满满的幸福。

晟羽抬起头，望着萧旻华的眼睛，像是什么要呼之欲出，声音不自觉带了一丝嘲笑:“那，萧旻华…你…是认真的吗?你会爱我吗？你，爱得起我吗？”

暂且不说浮生没有告诉她那些东西，单单就她可能会随时离开而言，或许她就不该给他这个希望。可是，人总是贪婪的，她也无可避免地想多要些温暖。但是，她知道，可能，爱不起的，是她自己。

萧旻华微微一顿，望着晟羽的目光，坚定而疑惑。忽然什么涌入脑海，环抱着晟羽的手收紧，眉目尽是认真:“七七，平生不会相思，思与卿同。”

晟羽像是释然了，微微一笑，低下了头。眼泪轻轻落下，双肩微微颤抖着，声音变得闷闷的:“萧旻华，你不许负了我。还有，你还欠我一千两银子呢！不许赖账!”

萧旻华轻轻抿唇，刮了刮晟羽的鼻子，叹了一口气，嘴角的笑意却没减弱半分:“那么，七七欠我的王妃，什么时候还回来呢？七七，让我尝尽相思之苦，又该怎么还?”说着，恶作剧地又动了动。

晟羽忍着萧旻华的袭击，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抬起头，对上萧旻华的目光。皱起了眉头，眼里满满地犹豫，却还是开了口:“……嗯……不要了……萧旻华，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没了，你，该怎么办？”

萧旻华方才笑着的眉目，不解地拧在一起，望着晟羽的目光开始变得深忧。良久，萧旻华一字一句，真挚不已:“七七，你我相思相爱，相依相随，生生世世，生死相依。”

晟羽不再说话，只是呆滞地看着萧旻华，手轻轻捧着他的脸，眼睫轻颤，哽咽着，忽而一笑:“王爷，这个，坐价，一千两银子…”

萧旻华微微一愣，亲呢地楼了搂晟羽的肩，埋下了头，在晟羽的耳边:“本王用整个靖王府，换你此生相随，如何？”

而晟羽慢慢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已经抛远。或许它曾经重要过，只是现在，所有那些都没那么重要了。可是浮生啊，叫她如何舍得就这样离开，便是那个人想要改变那个不如意的结果，如今她也不愿看见，如梦里面的那个他。

孤独而悲凉。

就像窗外的雪，越来越急，越来越大，看得见的远方，越来越模糊。就像看不见的忘川，出来摇着渡船，端着汤的孟婆。这人来人往，谁会遇见谁；谁会与谁有一段情；谁又与谁生死相随；而到了最后，谁又会是真的记得谁呢？

只是现在，刻骨铭心，不过彼岸，便是地久天长。但，彼岸花开，终究要等一个，今生不忘，他世还记，思与卿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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