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母子
女人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黑色长发，走到窗边拉来天蓝色的折叠窗帘看了看天色。
雨还在下，乌云压边，使得今天比一样更早的天黑下来。
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车辆也是很少，十米一处的太阳能路灯孤独的亮着，在一片夜色中稍显昏暗。街道两旁，万家灯火五颜六色。时不时的传来男人们喝酒后的醉话，疯疯癫癫的，女人好看的柳叶眉微微皱起，她很讨厌这样的声音，即使已经在这里住了近十年，依旧还是不能适应。
回头看看墙壁上挂着地粉红色钟表，已经是下午十九点四十，往常这个时候天色还是大亮，而今天已经是黑隆隆一片，可见度很低了。
女人换好衣服下楼做饭，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
大儿子今天高考，虽说早已考完，但是没还回来，不过女人并不担心，从小到大，大儿子就从没让他担心过，反而是她在一直被照顾。更离谱的是，大儿子今天高考这么重要的事，她竟然给忘了。但其实倒也不能说是忘，因为从九年前开始，她就在刻意回避这个日子，顺带着，连日期都不怎么在意了。
二儿子在客厅看电视，是一些在她看来乱七八糟的动漫，很不合她的胃口。她也喜欢看电视，不过看的是韩剧。
家里就客厅这一台电视，倒不是说买不起，夸张点说，以她的家庭买多少都可以。只不过她喜欢一家人在一起看电视的感觉。
二儿子今年也十五了，在农村也是元锁的年纪，算是大人了，再过几天就要中考。
和大儿子一样，可能是因为他们家基因太好的缘故，兄弟俩从小到大都是年级第一，成绩什么的她从来不担心。倒是在性格上，和他哥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她如今最希望的，就是一家人永远嘻嘻哈哈，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在偶尔去外面野餐，旅个游什么的，不过烧烤是再不会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了，如此平平淡淡的，就这么一直幸福下去。
多年来他们也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她很知足，不过总有些时候，还是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赶了出去，洗了洗手，开始做饭。
厨房里传来的‘霹雳乓啷’的声音说明她对下厨这件事并不熟悉，实际上也确实如此。本就对做饭不怎么精通的她，从大儿子能够着灶台开始，她就很少做饭了，就连老二进厨房的次数都比她多。
“砰！”
在又一次成功的摔碎了一个盘子之后，老二在厨房门口漏出了他的小脑袋，“妈妈，你行不行？要不我来？”
女人愣了楞，点了点头，二儿子厨艺虽说不如他的哥哥，但还是要比自己强的多。
洗了洗手，她走出了厨房，那里成了老二的领地。
通过半透明的玻璃看着二儿子在里面熟稔的翻炒着锅里的菜，女人心里怪不是滋味。一个人干坐在沙发上，电视正播着二儿子看的动漫，很奇怪地，她没有什么看韩剧的心思，也就没有换台。
她在想着这些年里大儿子的无微不至，虽然时常调笑他是一个小老头，但不得不说，以后嫁给自家儿子的女孩，一定是很幸福的，这绝对不是自夸。
抬头看了看电视上的明黄色钟表，已经八点零五分了。
她起身，走到阳台，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雨越下越大，被风吹进来的雨水将阳台淋的湿漉漉的。
莫名地，她有些心慌。
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了一个腰间围着上衣，上身赤裸的少年提着沾满血的剑冲向了什么类似庞然大物的东西。
“阿风。”女人嘴里喃喃。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冲进了卧室，拿起梳妆台上的手机拨出了那个通话记录最多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忙音，长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她不信邪的重新拨打，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次数数不清……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对不起，你……”
“对不起……”
……
终于，女人无力的瘫坐在凳子上，眼神迷茫，看着镜子里虽有些皱纹但依旧十分漂亮的脸庞上有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妈妈，你怎么了？”二儿子应该是听到了动静立马就从厨房跑过来的，毕竟，手上还拿着锅铲。
女人直楞楞的看着镜子，泪水突然像是决了堤，“你哥哥……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
二儿子怔了一下，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她，“没事啦妈妈，哥哥啥时候让你抄过心，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回来的迟了，会回来的。”
女人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妈妈放心，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别瞎担心，锅里还做着饭，我先下去了。”老二轻笑着安慰了安慰她，静静的出去，轻轻地闭上了门。
“轰隆隆。”
一道电光闪过，将女人的脸映的煞白。她扭过头，看着窗外，听着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噼啪’声，眼前浮现的是九年前的那场意外。
电线杆下报废的黄绿色出租车，马路中央蔷薇一般的血花，昏迷不醒的男人和一米外晕倒的大儿子……还有……那个消失不见的……她最爱的人……
“叮咚叮咚。”
门铃声传来，像是被刺激了一样，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卧室。二儿子从厨房出来准备开门，她冲着他喊道，“我来！”
二儿子茫然的站在原地……
“阿风！”
女人慌慌张张的打开门，可惜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她帅气的儿子的脸庞，而是一张普通的中年人的脸。
中年人双手捧着一个打开的盒子，里面装着她大儿子今天出去时穿着的衣服。
“淑仪，我在那边的巷子口发现了这个，看着像和阿风今天出门时穿的那身衣服一样。”
女人默然的接过盒子，关上门，背靠着它瘫坐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哭着。
“阿风！”
(https://www.bshulou8.cc/xs/4967006/11111106.html)
1秒记住百书楼：www.bshulou8.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shulou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