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明意下落不明,何意?
狄星文态度坚定,一脸“你若不同意我就不松口”的架势,可当他看到明意脸上闪过一抹隐色后,他怔了怔,可能明日明姑娘外出,所涉之事事关王府家事。
而他身为外臣,的确不好过多干涉。
他放下手中碗筷,语气略带歉意,“方才是我冲动,姑娘勿怪。”
明意道:“狄大人心善,我怎会怪您,只是涉及后宅内事,在未有结果之前,不便让太多人知道。”
“这样,我明日派个口风严谨的马夫跟去。”
明意道谢。
用过膳后,两人各回屋子歇息。
狄星文望着明意清瘦、寂寥的背影,在嘴边盘旋了大半日的一句话还是咽了下。
此时开口,未免显乘虚而入。
再等等,等她回来后,他再说也不迟。
这一夜于明意而言,彻夜难眠。
她睁着眼,望着漆黑的房顶,不敢闭眼入睡。
在脑中萦绕的,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她一遍遍的回想,一遍遍的细究,想要挖出被她忽视的细枝末节。
不如此,她怕自己撑不下去。
撑到次日清晨,天刚亮,明意就已起身洗漱。
待她出门时,看见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她客气的道了句‘今日要麻烦你’,后报上地方,掀开帘子要进马车,发现里面已坐着一个人。
“……狄、大人?”
狄星文着一身墨色圆领长袍,靠坐着闭目养神。
听见明意的声音后睁开眼,扬起唇角:“我恰好要去下面的洛县视察民情,与姑娘恰恰同路,趁着现在天色早、还没热起来,姑娘快上来吧!”
洛县。
刚才明意报的魏家村就是洛县下的。
他分明是听到了自己说的话。
明意张了张唇。
“你……”她的话在舌尖滚了滚,眼睑下浮肿的眼眶中,神色复杂,“何必如此……”
狄星文仍旧笑着,装作没听懂她的这一句话,“咳咳,本官身为秦州知府,下去视察乃为官之职。明姑娘快上来吧!”
明意压下视线,进了马车。
此时,她无心去想这些。
只能沉默。
魏家村偏僻、路遥,翻山路崎岖不平,等他们赶到魏家村时,已近夜晚,明意打听着找到了吉婶家。
吉婶看见来人是明意,吓了一跳。
忙拉着她进屋中说话,借着烛火看了眼,才发觉阔别短短几日,明意竟消瘦至此!一双眼睛却闪着过亮的光,支撑起她这幅憔悴吓人的身躯。
“意姑娘来,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情?”
明意眼眶转红,将桃花的事情同吉婶说了。
吉婶闻言当即落泪,心疼的眉头紧皱,“桃花她……怎么会……”哭了片刻后,吉婶察觉到明意此行来的用意,“姑娘是觉得桃花是被人陷害的是吗?”
明意毫不犹豫地点头。
“此事涉及复杂,吉婶本来已经离开了是非地,我本不愿来打扰您,可桃花……我终要还她一个公道清白!”明意抬手,紧紧握住吉婶,“您既然会这么问我,定是心中也有几分猜忌。求您告诉我,那晚您离府之前,同桃花说了什么?”
事发过去才没几天,吉婶想了想直接回道:“我被赶出王府就是被人陷害,就让桃花转达姑娘,小心管家的侧妃。还有便是梅氏出事那日,梅苑拿来了只粉色釉面的桃花碗,可自那日之后,我就再也不曾见过那只碗,厨房里杜氏又塞了两个人进来,这其中定有猫腻!”
说完,吉婶脸色骤然,“难道、是我这番话被人听了去,这才害了桃花?!”
粉色釉面的桃花碗……
明意忽然想起,她在梅苑看见另一只粉色釉面的梅花杯。
非京中勋贵不可得的粉釉,梅氏竟有两个!
依着梅氏张扬的性子,若是梅家送来的东西,怕是早就要宣扬得半府皆知,她竟忽略了这一点!
那粉釉定有问题!
桃花与梅苑的见意、春明两个丫鬟亲近,说不定会去问她们!
明意仿若深陷泥潭之人,终于踩到了地,不再被泥潭一点点吞噬自己。
“吉婶千万别这么想,”明意压下心中的怒意,怕吉婶因此愧疚,忙道:“如果真是因这事,那他们应该对吉婶您下手,而不是桃花,其中肯定还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听完这句话,吉婶的脸色才缓和。
又说了几句,明意才辞别吉婶。
分别前,吉婶握着她的手,不住的叮咛,让她万事小心。
明意应下,辞别吉婶,上了马车。
她在心底暗暗说着,自己要好好活下去,才能为桃花正名!
明意赶着回城,而狄星文身为一州知府,已经撂下公务出逃一日多,也必须要赶回去主持大局,放弃了下榻客栈歇息,连夜赶路。
*
梅氏生下死胎,杜氏还被关着。
后宅乱成了一团,萧邈哪怕想一心扑在骑兵营上,也要分个轻重缓急,把后宅的事情了了后,再静下心处理外面的。
这次他匆匆回营,甚至把观鹤留在府中压阵。
自己带着一堆侍卫回去。
与梁师爷仔细交代一番又回了王府,谁知他前脚才进前院,派了去传观鹤、陆郎中过来,后脚就听见前院的婆子报,明意下落不明。
萧邈拆下箭袖的手一顿,“明意下落不明,何意?”
语气冰冷。
虔婆子的额头紧紧贴在地面,“意、意姑娘她醒来后,听闻桃花的死讯就冲了出去,门上、门上的小厮怕姑娘冲动下刺伤自己,就、就给姑娘开了门,等老奴带了人追出去时,外面、外面已经没了姑娘的身影!四、四处打听了番,也、也没人看见姑娘……”
“啪——”
秦王不轻不重扔下一双箭袖。
声音吓得虔婆子哆嗦一下。
“派人去京郊墓地守着了吗。”
“派、派了……迟迟未见姑娘身影……”
萧邈这才皱了眉。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明意是他王府的人,在北地除了这秦王府,她还有谁可以去投靠?况且,她的心思,他如何不知,心中并无太多担忧。
“让人去狄府把人带回来。”
虔婆子不敢耽搁,领命退下去。
刚好观鹤与陆郎中前后脚到了前院书房门外,两人一同进去,行礼请安。
萧邈率先看了眼陆郎中。
陆郎中自觉站前半步,拱手回道:“启禀王爷,梅娘子分娩后曾出血不止,后虽止住,但底子亏损太过,再加上……产下死胎对为母亲者打击巨大,恐怕短期内难以完全康复。”
萧邈也见了那薄命的孩子。
是个男孩。
因窒息而亡,小小的脸蛋绀紫。
他曾算了梅氏的生产之日,替他安排了奶娘,打算让明意在前院照顾他,甚至还想了,若是个男孩,等他大些,就亲自教他写字、拉弓、骑马。若是个女孩,他也要为她请来先生,教她识文断字,教她琴棋书画,将她金尊玉贵的养着。
他肩上,将会多一个名为父亲的责任。
……可一切都没了。
他——
又没了一个孩子。
先是明意。
再是梅氏。
难道,是他子嗣缘薄?
萧邈止住思绪,“不必吝惜药材,你只需尽力医治梅氏。”
“遵命!”
说完后,陆郎中本该退下。
萧邈察觉,“还有何事。”
陆郎中犹豫了下,躬身,咬了咬后槽牙:“梅娘子当时急产,情况紧急,小的已报大、小平安为先,一时有所疏忽。这两日又复想当时情形,先是梅娘子生产那日被推了下跌倒后,才到时动了胎气、早产,按如此说来,梅娘子当时应该摔得较为严重,但小的请丫鬟、婆子都检查过,娘子身上并无明显淤青。再有,孩子当时生出来时就已没了气息,倒像是被在腹中是被憋的窒息,明明前一日去请平安脉时只是胎心有些弱,实在不至于会让孩子腹中窒息。再有,梅娘子先前中毒后,身体恢复的极快,快到令小的都有些诧异。最后,小的还察觉到梅娘子的瞳孔较之常人小了许多,脾气其大,时而易怒、时而焦虑不宁。”
萧邈听到最后两句,脸色才变了:“你的意思是,还有人在偷偷给梅氏下毒?”
陆郎中恨不得弯成只虾米:“可能不是毒,而像是某些早已不存于世的禁药。”
……禁药?!
前朝因何而亡?!
前朝后宫淫乱,滥用禁药,搅得前朝的皇帝流连女色,疏离权力,被禁药掏空了身子!
所以到了本朝后,把禁药通通都收缴损毁。
而现在,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王府弄这些东西!
饶是萧邈也沉下了脸,“你确定是为禁药?”
陆郎中道:“先师曾在太医院任职,对禁药还算了解,小的虽不曾亲眼见过,但也有七八分把握。”
陆郎中保守。
眼下说出七八分来,已经算有很高的把握。
萧邈压下胸口惊怒,让陆郎中先退出去,视线冰冷的看向观鹤,“茗香苑里的人拷问的如何?”
书房门合拢,观鹤才上前禀报。
“茗香苑一应人都严格拷问过,无人招认,也还未查问到蛛丝马迹。”
萧邈挑眉:“杜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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