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只剩下对不起了
时墨衍额前的头发被雨水沾湿，衣服上也沾着水汽，抱着阮棉的时候，那些水汽和冷气就传到阮棉身上。
但是他将阮棉抱得格外紧，夏天穿得少，他胸膛的热量隔着薄薄的衬衣料子，也同样传给了阮棉。
许久之后，时墨衍才发现阮棉没有回应自己的到来，没有回应自己的拥抱。
他往她手上看去，亲子鉴定四个大字赫然映入他的眼帘，他内心咯噔一声。
阮棉刚出门不久，他就接到了管家的电话，他对管家说自己并没有喊阮棉出来。两人一对话，就知道阮棉撒谎走人了。
于是时墨衍再顾不上其他，立即带着人手寻找阮棉而来，因为下雨，视线很糟糕，即便看监控也很难辨别身形。
因此他找了这么久，才找到医院来。
原来，他在寻找阮棉的过程中，阮棉在给她和小糯糯做亲子鉴定。
时墨衍顿时浑身僵硬，想伸手去拿结果报告，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走廊上冷白的灯光映照得他的脸色同样冷白。
“我就是那个阮棉，小糯糯是我的女儿？”许久许久，阮棉才问道，心好像跟着外面的雨水落地碎了。
时墨衍舔了舔嘴唇。
阮棉问道：“那么，你就是小白的父亲了？亲生父亲？”
阮棉等了很久，才听到时墨衍“嗯”了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隐瞒就是隐瞒，难道还有无意的隐瞒吗？”阮棉的声音还是沙哑，吃的那些药对她的嗓子没有任何恢复。
好一会儿，时墨衍都是张口结舌。
他眸子深邃幽暗无比，好像一片大海，风浪滔天，可外在却十分安静。
阮棉在等着他的回答，然而等了半天，却见时墨衍慢慢压制住了他汹涌的情绪，对她很是平静和宠溺。
终于，时墨衍开口说道：“没有告诉你，是怕你受过去的困扰，感到痛苦。”
“是吗？你是担心我会痛苦，还是担心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之后，永远地离开你？”
时墨衍的表情凝滞了一下，紧接着脸上布满痛苦之色。
阮棉现在终于确定，徐菲和她说的话并没有掺假。
外面的雨还在下，风继续从走廊尽头吹过来，风里似乎夹杂着雨丝，凉透心扉。
此时此刻，阮棉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夜色已经很深沉了，周遭一片安静。
时墨衍整个人都像是在吞咽巨大的痛苦，站在一片风雨飘摇中，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说道：“棉棉，对不起。”
“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话吗？”阮棉问道。
“是。对不起。”这句话从时墨衍嘴里说出来，好像从心底里吐出来似的，带着千万斤的重量。
千言万语好像只有这么一句话，是他的主要内容。
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伤害已经造成，并且无法抹去，当然……只剩下对不起了。
阮棉咬住了嘴唇。
一时间，周遭都十分安静。
她看着时墨衍，在说完对不起之后，他不再说其他什么。他站在她的面前，阮棉却觉得此时的时墨衍如同一座孤岛。
他将自己放逐在那座孤岛上，痛苦、孤独、撕心裂肺、心如刀绞。
就在这个时候，时墨衍的手机响了，铃声在这寂静的走廊上显得十分突兀。
他似乎想挂断电话，但是看了来电显示之后，他对阮棉说：“家里打来的。”
他接听电话，不一会儿脸色就变了，道：“我们马上回去。”
阮棉的心顿时被抓起来，家里除了那两小只，还有什么值得时墨衍情绪变化这么夸张呢？
“下雨，打雷，两个孩子被惊醒了，找不见你，一直在哭。如果不是阿姨拦着，两个孩子已经跑出家门来寻你了。”
时墨衍说话时，目光灼灼地透着浓烈的期待，看着阮棉。
说完之后，上前一步，带着试探性掩饰着强烈的紧张，道：“棉棉，孩子们需要你，我们回家吧？”
阮棉怔愣了一下，他说“我们回家吧”？
所以，刚才他以为自己是不会跟他回家了吗？高高在上的时墨衍，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恐惧吗？
“时总，我和阮棉之间是清清白白的。”被推开的周泉以为他们要走了，立即插话进来，表明自己的清白。
“阮棉大半夜的说要做亲子鉴定，问我有没有熟悉的医生朋友，这个时间点可以帮她做的。你知道，我是靠她给的作品成名的，内心对她充满感激，别说这么点小事了，就算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但是我的行为都出自于我对她的感激，并没有其他的原因。刚才拿到结果，阮棉就哭了，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看着美女哭泣吧？才给她纸巾擦眼泪的。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泉真诚又急切，就差指天发誓了。
时墨衍说：“好，我相信你说的。”
周泉：“？”
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这么容易相信，刚才为什么还那么用力地推他？手都被撞疼了。
周泉不知道，此时的时墨衍哪怕心里有醋意，却也不敢发出来。
现在对他来说，最要紧的事情是，阮棉愿不愿意跟他回家……
“如果你不回去，孩子们肯定能哭到天亮。”时墨衍说道。
阮棉深吸一口气：“你的车子在哪儿？”
时墨衍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便想上前拉她的手，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感冲动。
“这边走，车子就在门外。”
他在前面带路，不敢走得太快，怕阮棉不跟上来。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没过多久，阮棉走到了他的跟前。
时墨衍快步上前，保持着和她并行的姿势，抢先一步来到车边，将车门打开，再护着她坐上车。
来的时候是司机开车，但是现在，时墨衍连自己都不要了，亲自开车带着阮棉回去。
雨还在下，路上全是积水，落雨不时地滚在车前窗上，又被雨刮一次又一次地扫走。
车内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阮棉紧抿着唇，此时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墨衍则是什么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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