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动意气孟津大比武 助义弟太子小调兵(四)
心觉苦笑道:“我佛以慈悲为怀,老衲又岂愿伤及贵总管性命?那宋锡铭虽自大了些,但罪不至死,贵总管做得太过了。且人命至重,怎可以金银财帛抵偿?现是非已明,老衲亦不可因私废公,却顾不得与飞宇之谊了。云檀越,得罪了!”
云凌风亦知此事不易善罢,慨然道:“不敢!素闻大师武功绝顶,晚辈今日得能领教,当真幸何如之!大师请!”
心觉脚下拿伏虎桩,运功三转,将双掌缓缓立起,便要出手,忽又道:“云檀越方与玄极道长力斗数百合,想来剧耗疲累,便先歇息片刻再动手不迟。”
云凌风稳立不动,笑道:“大师不必客气,晚辈虽非大师敌手,似尚可应付片时。”
心觉点头,道:“老衲无礼了!”遂双掌一分,长吸一口气,浑身骨节如爆豆般响个不停,身形亦似长大许多,面上赤红如血,一股凌厉劲气散发开来。云凌风知是少林金刚伏魔神通,不敢大意,亦运起万象神功护体真气,将功力布满全身,只等心觉发掌打来。
正在此时,突听光武陵四面八方突然响起马蹄声,轰轰隆隆卷地而来,听声音当有数万骑之众。众人面面相觑,面露惊诧之色,当即便有人出陵外打探。不上一刻,打探之人均大叫着跑回来,声嘶力竭地喊道:“官军!官军来了!足有三四万马队正朝这边开来,已将光武陵包围了!抄家伙呀!”
众人更是面色大变。正如前所言,陵中之人却并无几个一身清白,或因比武寻仇背着人命、或因偷盗抢劫遭海捕通缉,或与黑道有所牵连,大都心中有鬼;计春与杨炯凯一干强人尤为慌乱之甚,他等虽极是凶悍,但如被数万官兵围困,却难以幸免。二人来光武陵之前,已遣人打探得明白,知附近并无大股官军,是以放心前来,正不知这一股官军来自何处。
正乱间,便听万卓群阴森森地道:“在下所言没错罢?这姓云的狡诈恶毒之极,必是仗恃太子之力,在此设下陷阱圈套,诱我等前来,私下勾结官府调来官兵,欲将我等一举铲除,以利其登王位后称霸江湖!当真乃江湖武林之神奸巨憝!我等岂可束手就擒?不如合力除掉这奸贼,再与官军大干一场,闯出重围!”
众人本来方寸已乱,怎受得万卓群如此一再煽惑?心觉亦心有所疑,道:“云公子当真调得官兵来此?”
当即不少人便鼓噪起来,只听一片声铜鸣铁响,众人纷纷亮出兵器,向云凌风侧目而视,但慑于云凌风力败玄极道人之威,一时无人敢于上前。唐三见状,大步上前,将手拍拍豹皮囊,立在云凌风身旁。众人见是唐三下场,又是心中一震,不由自主退了数步,眼睛紧紧盯着唐三腰间豹皮囊。
万卓群兀自在旁鼓动道:“大伙并肩上啊,谁杀了这小贼便奉他为武林盟主!”他正喊得起劲,突见云凌风盯他一眼,只觉其目光如电,透骨穿髓,只觉心胆一寒,但仍强打起精神,煽动众人向云凌风下手。
便见汪子昆朗声道:“老花子在此,大伙静一静,听老花子说一句不好?”众人向来敬服汪子昆,闻听此言渐次静了下来。汪子昆接道:“云公子为人老叫花深知,乃是大丈夫、真男子、光明磊落之人!老花子敢以身家性命担保,今日官兵之事决非公子首尾!不知大伙可肯信么?”
众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计春叫道:“便汪帮主所言是真,此事与公子无关,但官兵却是实实在在来了!还是赶紧预备迎敌是正经!”
便有人骂道:“你们这干强贼,不在山寨上猫着,跑这里做甚么?都是你等掰屁股招风,将官军引来,大伙儿却被一勺烩了!”
全守道笑道:“老子乃贼祖宗也,官兵来了,第一个便抓老子,老子不慌,你们倒慌甚么?”
众人七嘴八舌,全无主见,那股拼命之势却没了,耳边听得马蹄声,眼望远处尘头大起,均心中打鼓。
过不多时,便见尘头开处,无数全副披挂的骑兵四面掩来,却并不冲进陵来,却均在距陵不远处停住,一队队排开阵式,后续骑兵不断涌来,将光武陵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只见旌旗蔽空,刀枪如林,盔明甲亮,军威极盛。众人见官军如此声势,均大为惊动,又见其列阵不前,却不知其打甚么主意。
正忐忑间,便见北面骑兵方阵闪出条路来,一队禆佐簇拥两员上将向光武陵而来,当先两骑各手持大旗,一而旗绣着“大周殿前兵马指挥使东方”,一面旗绣着“殿前都虞侯石”,见那二将均金翅盔、锁子甲,掩心蛮带,悬弓带剑,披大红战袍,手拈长枪,威风凛凛,杀气出众。
待来至近前,众人看得清爽,一将却是吕梁山神风铁骑旅首领东方豪,另一将面色黝黑、虬须豹头,亦有人认得,乃是大周名将、开封殿前禁军将领石守信。
两人在离陵不远处下马,将丝缰扔与亲兵,并不带一兵一卒,便向陵中行来。众人更是茫然不解。
东方豪来至近前,见众人望着自已发怔,便抱拳笑道:“洒家来得鲁莽,惊了诸位,有罪,有罪!只在下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还请见谅才是。”
石守信却笑道:“啊呀!这不是计老兄么?杨老兄也在这里,正点子倒来了不少。若非太子一再交待不准在此拿人,以免坏了公子名头,不然,嘿嘿,”他将双手一合,“我这一功立得可不小。”原来石守信未调入京师前,曾与中原、关中各路悍匪周旋多年,大仗小仗打了无数,因此有这个话。
杨炯凯笑道:“石将军倒爽快得紧。自将军入京高发,‘围剿’我等的将军都是草包饭桶,未免无趣得紧。”
石守信笑道:“那倒容易,待回京后,我便奏请调离京城,再任剿匪指挥使,与杨兄玩玩便了。”
众人爆发出一阵大笑,敌意顿减,纷纷将兵器收了起来。
渭水帮主赵发阔皱眉向东方豪道:“东方老弟何时归顺朝廷?作到殿前兵马指挥使,升发得够快的。”
东方豪面上略显尴尬,笑道:“甚么升发不升发的?赵帮主取笑了,洒家还是从前的东方豪。”见云凌风迎上前来,便拱手笑道:“公子久违了,再未想到公子原来是云家之后,此番继业承位,江湖武林有主,实乃大幸!”
云凌风笑道:“不敢,一路辛苦了。东方大侠摇身一变成了东方将军,统帅殿前兵马,倒是可喜可贺呢。”
东方豪大笑道:“连公子也取笑洒家!自与公子在陇南别离,洒家回至吕梁山,一向无事。后刘崇借契丹之力在太原重建汉国,欲效石敬瑭故事,便不断与契丹兵滋扰晋南。洒家本不欲与之罗唣,不想这刘崇贼胆独具,竟敢打洒家主意,派兵攻打吕梁山寨,被洒家一阵杀败。洒家一怒之下,索性相助大周军马将汉军杀个落花流水。太子殿下闻知,便派了使节至山寨招安。洒家对太子之贤早有所闻,但洒家在江湖上自在惯了,不欲受官家拘束。唯太子殿下诚意殷切,几次敦请,洒家脸上挂不住,只得至开封拜见太子殿下。不想殿下十分厚遇,竟许与洒家这劳什子殿前指挥使,归赵点检节制。洒家推辞不得,只得受了。”
云凌风笑道:“原来如此。太子能得东方兄为将,可谓得了股肱膀臂。”便又与石守信见礼。
东方豪名满天下,在场中人大都认得,纷纷上前招呼寒喧。汪子昆、铁线三、游丹崖、奥秋、心照等人均是其好友,柏开章、唐三等更与其在天水共抗蕃兵,相见之下十分亲热。
正说得热闹,便见张知笑嘻嘻走上前来,围着东方豪兜了两圈,骨碌着眼只顾瞧。
东方豪心下发毛,笑道:“这乌鸦瞅甚么?又在琢磨如何损人?总不成在军旗上再添两字?”
张知笑道:“添字就免了罢。大伙儿看这厮浑身披甲,象不象那……”他伸手比划一下,“河里常见的那种东西?”
众人顿时轰然大笑,东方豪素知张知禀性,也不以为忤,只笑骂一句。
汪子昆便问起二人为何带兵来此。石守信道:“云公子乃太子殿下义弟,素来极是爱重。今闻公子在此与各派各帮搁气,唯恐有失,便命东方将军与末将率兵三万前来相助,但凭公子所命。”便与东方豪向云凌风行下军礼。
众人一听之下,齐向云凌风望去。
云凌风笑道:“多感太子盛情。然此番乃江湖之事,自应按江湖规矩办理;况此事乃在下私事,在下自能料理,不敢烦劳太子。请二位将军回京后,替在下多多拜上太子殿下,代致谢意便是。”
东方豪道:“洒家说甚么来?太子再不肯听。这不验证了?”
石守信道:“太子殿下亦知公子武功高绝,纵横江湖,再不得出事。但关心过切,遂有此举。末将虽身在朝廷,却颇知些江湖规矩。公子身为当今太子义弟,却不求荣华富贵,更不仗势欺人,实属能难可贵,怪道太子如此爱重呢。”
众人大发一赞,心照、心觉、玄极等亦是心中钦佩。唯四大家族之人个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知今日再难讨得好去。
云凌风谦逊几句,笑道:“大军专程为在下来此,在下无以为报,本应犒劳一下才是。前些日子在下得了些浮财,不想却因此生起事端,暂时却动不得,却如何是好?”便目视佟萨非。佟萨非早已冷汗透衣,见状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云凌风知他狼狈,也不相逼。
四下环视一眼,却见庞好古在旁探头探脑,便笑道:“倒忘了这边还有位财神。庞老板,在下借十万银子劳军,可肯惠允?三分利,只借一天,如何?”
庞好古笑道:“公子这是说哪里话来?分明是与俺闹生分嘛!甚么借不借的?三万大军,十万两怕是不够,俺愿出二十万两!”便取出厚厚一迭银票,点出二十万两,便交与云凌风。
云凌风谢过,便将银票递与石守信。石守信忙推辞道:“怎可受公子巨款?开封到此只三百里,兵部早拨足粮饷,甚么也不缺。且太子如晓得我等受了公子银两,亦必不乐。”
东方豪亦是推辞,三人推让一番。庞好古在旁笑道:“大军到此,小人为大周臣民,献些银两军费聊表忠悃,又怎敢要云公子归还?朝廷法令开明,小人得以商贾渔利,正当乐输相报。小人不敢夸口,现腰中还颇有几文,将军只管收下便是。”
旁边一人接口道:“说的是,这厮钱财太多,库里银子都烂了,帮他花几两,也算做了好事。”
众人一阵大笑。石守信东方豪二人推辞不过,只得收下银票。东方豪随即下令,官军撤了光武陵之围,合兵一处,行军至陵南驻扎。便见兵马纷纷而动,列队依次开到陵南,肃然有序,井井有条,一声痰咳不闻。众人均赞二人治军有方。
东方豪笑道:“此乃太子之功。太子雄才伟略,治军极是严明。不是洒家夸口,放眼天下,连契丹铁骑也算在内,没哪一支军旅敢与大周兵马一争高下!”
众人赞叹一番。云凌风笑道:“二位将军请回京师缴旨罢。此地过于简陋,不能管待二位将军,待在下了结此地之事,再至开封寻二位将军叙话。”
石守信笑道:“兵山血海都滚过来了,谈甚么简陋?此番我二人奉太子之命带兵前来,虽公子嫌碍手碍脚而不用,我二人亦不敢擅离,总得亲眼看着公子了结事体才好复命呢。”
东方豪也道:“洒家便与石将军在旁为公子观战助威罢。”
云凌风笑道:“如此两位将军便请安坐,在下去去便来。”便向心觉道:“大师,这一阵还要比下去么?”
心觉合掌道:“阿弥陀佛!云檀越风采过人,志节可嘉,老衲甚是感佩。只檀越庇护凶手,以私害公,老衲却不能袖手。”
云凌风笑道:“如此说来,你我二人还是免不了一战。时辰将晚,还是早些了结罢。”
两人便重又下至场中,各自运功,拉开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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