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种相思菁瑶羞娇蛮 会邯郸张知喜笑谑(一)
云凌风长叹道:“在下无福,不得居祖地。想我在外二十几年,此番才回故里,却……唉!”
唐三劝道:“公子罢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当年云家数百口死在那边,实属凶宅,不合再住的。日后便请这土泥鳅再相块好地,起座好宅子,再供起祖宗牌位,岂不是好?侬说得是啵?”
几人听他模仿段圭崖口音惟妙惟肖,都不禁一笑。
云凌风道:“说起来,段先生实与大家有救命之恩呢。如非段先生,我等怕仍蒙在鼓里,不定哪一日便归西呢。在下谢过了!”便起身一揖。唐三等亦施礼道谢。
段圭崖忙还礼道:“这直甚么?当得为公子效力!”便自告奋勇前去引炸裂地粉。
云凌风道:“有劳先生,可千万当心了!”段圭崖答应一声去了。
段圭崖去了半日,云凌风想起迁走的一干百姓却须安置,便令萧世中至帐房上支出银两,分送各户以作安家之用。
萧世中离开不久,云凌风猛地又想起铁菁瑶,忙传进上午服侍铁菁瑶的几个丫环老嬷,问道:“铁姑娘现在何处?”
一丫环道:“铁姑娘上午在府中洗了洗脸,不知为何一声不吭便走了,连早点也未吃,也不知去了哪里。”
云凌风心下着忙,道:“石叔快去拦下段先生!铁姑娘不知内情,一旦引炸时恰好过去,可……先寻着铁姑娘再说!”
唐三也失惊打怪地道:“啊哟不好!这铁丫头怕是将来王妃呢,伤了还了得?我与石叔一同前去!”
话音未落,便听老宅方向轰隆隆巨响不断,如连环炸雷相仿,虽在十里之外,仍觉地面剧颤、窗纸簌簌抖动。云凌风面上变色,心知这裂地粉威力如此之大,武功再高也是不免。
汪子昆与邛崃圣母却是亲戚,平时过往甚密,素来疼爱铁菁瑶,此时也觉心下震动,却又笑道:“小子甭担心了,哪有这般巧的?打发人去看看也就是了。”
云凌风心下稍安,便命云石度与贡渊前去探看。见唐三等笑得意味深长,云凌风亦不理会,只心下奇怪得紧,自习武以来,向来心神极定,数次面临生死关头亦未有一丝慌乱,便是与林妩明两情相悦,长时睽隔相思,也未有这般燎心灼肺。这刁蛮女孩竟令他坐立不安,却是前所未有之事。
一时便见云石度与贡渊、段圭崖回来,个个面色惨淡,云凌风便知事体不妙,刚要发问,却见贡渊手上拿着件月白箭装,心中轰然一声,如堕冰水之中,便觉心上压了块万斤巨石,直向下沉去。
贡渊兀自道:“那边的,甚么,都无了的,地上大坑,极大极深的,铁姑娘的没有,只有……”
云石度忙使眼色令他住口,劝道:“少主甭难受……”
云凌风面色惨白,一摆手止住了,道:“不必再说。现下已是未时,知会厨下开饭罢。”
汪子昆等得知铁菁瑶遇难,也震惊嗟讶不已。一时酒饭备好,几人便至饭厅用饭。饭后云凌风仍与汪子昆等商量一干事体。云凌风虽看去忽忽无事,却是心痛如绞,只强行拿住,不失态而已。
眼见天色已晚,云凌风命掌灯。吃过晚饭,几人聚在正房中陪云凌风闲谈,以示宽慰。云凌风闷闷不乐,几番泪水便要涌出,又抑住了。正无聊间,忽听窗外有人大喊道:“救命!小云哪!了不得了!老子要归位!快救命啊!乖乖不得了!”众人一听这破锣嗓门,无须细辨,便知是张知到了,且似被人追得狼狈不堪。
唐三笑道:“好了,老乌鸦来得倒巧,正好说笑一番,给公子解闷。这老鸦又与哪个争闹?”
却见云凌风眼睛一亮,又似不敢相信,喃喃道:“不会罢?不会是她罢?”
又听张知叫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丫头追老子做甚么?老子却不是小云!啊哟!”听来似被点了穴道。
却听一女子道:“臭乌鸦!坏乌鸦!可逮住了,还往哪儿逃?今儿本姑娘可要好生算算帐哩!”
云凌风听这女子声音清脆悦耳,如银铃相仿,却不是铁菁瑶是谁?一时大喜若狂,心中激荡若沸,便要冲出房去,却又环视一下众人,定住了心,稳坐不动。
便听张知叫道:“放开老子!点老子穴道做甚么?连男女有别也不知么?忒煞没有家教!”
铁菁瑶笑道:“本姑娘是用剑点的,才不会脏了手呢!这老鸹整天损人骂人,打掉牙也恶习难改,还说人家没有家教!看来惟有割下鸦舌,方可使老鸹住口。张开鸦嘴!”
张知慌忙道:“老子身上有蛇,丫头可仔细了!只须老子一声招呼,蛇便‘咝咝咝’出来了!丫头不怕么?”
铁菁瑶似吓得缩了一下,随又笑道:“我才不信呢!有蛇儿不早放出来了?啧啧啧,这老鸹不但乱骂人,还想唬人呢,不好生教训一下可怎么得了?嗯,怎生炮制这乌鸦才好?第一,割下鸦舌,第二,切下鸦脚,第三,拔光扁毛……”
张知大叫道:“把烂剑拿开!比量甚么!这丫头来真的么?老子与小云却是老朋友了,丫头若敢胡来,小云可不乐意,他是仁义人,不欢喜心狠手辣的丫头!”
铁菁瑶啐道:“呸呸呸!只顾胡说!这老鸦人人喊打,还有朋友?本姑娘此番乃是为江湖除害,甚么心狠手辣?再说这小子乐不乐意、欢不欢喜却与本姑娘何干?”
张知笑道:“啊哟哟,这丫头还不认帐呢!本打算替公主出头,不成想,嘿嘿,”说着竟唱了起来,“欲抱打不平管那鸳鸯帐,谁知自家陷入软红网,不得脱身哪~~哎嘿呀呼嘿……我说丫头,这挖壁角可太不仗义罢……”
云凌风听铁菁瑶一顿足,便知张知立时就有大苦头吃,忙推开窗子支起,干咳一声笑道:“透透气罢。嗯,天儿不冷不热的,倒是不错。石叔,院南边似有人吵闹,去看看是哪个。”
云石度会意,大声道:“遵命!也不知看院子的都死到哪里去了?吃饱饭便钻沙!”便推门出到院中。见一众家人已聚在院南一株大梧桐下面,点着数盏西瓜灯,正围成一圈嘻嘻哈哈说笑。云石度怒道:“一个个戳在那儿做甚么?”
众家人见是云石度,忙收了说笑,道:“铁姑娘在修理人呢,她却是公子……小的们不敢管。”
云石度忙分开众家人来至树下,见树下张知单足立着,眼儿瞪着,口儿张着,手儿伸着,腰儿弓着,动也动不得,一副难画难描的妙相,铁菁瑶却满面羞怒,手持长剑指着张知。
云石度极力忍住笑,道:“啊哟,是铁姑娘光临么?”
铁菁瑶没好气地道:“怎么,这鬼地方是皇宫内院,是武林禁地?本姑娘便来不得?”
云石度忙陪笑施礼道:“哪里哪里!先前姑娘不告而别,少主着实责怪,说定是我等慢待以致姑娘挑礼呢。此番姑娘又惠然光降,小人却须好生赔罪。”
铁菁瑶听了心下受用,哼了一声,道:“说的比唱的还好!”
云石度装作才看到张知,笑道:“这不是老乌鸦么?这单腿儿立着,却是甚么功夫?莫非‘单凤朝阳’么?”
铁菁瑶啐道:“甚么‘单凤朝阳’,‘臭鸦落猪’!”
一众家人便一阵哄然大笑。云石度还要再说,张知怒道:“龟儿子只管罗唣甚么?快给老子解了穴道!”
云石度笑道:“这老鸹不知练的甚么功夫,竟自点穴道,过后自家还解不开,当真好笑。”
张知怒道:“好笑你龟孙十八代祖宗的大头鬼!你这龟孙吃饭撑着了才自点穴道!”
云石度笑道:“铁姑娘因何与这老鸦闹将起来?”
铁菁瑶怒道:“少装糊涂了!这老乌鸦破锣嗓门这么大,你能听不见他胡说八道?定在肚里偷偷笑我!”
张知笑道:“胡说八道?方才不知是哪个在人家院里转来转去,想进屋又害臊,不进罢又……”
铁菁瑶本来气恼已是渐消,听得张知又如此说,愈发又羞又气,一顿足,又亮出剑来,怒道:“这臭老鸦!此番……”
云石度忙作揖打拱地阻拦,铁菁瑶气道:“这老鸹欺我太甚!不将鸦舌割下,我也不活了!”
那边屋里唐三吞地一笑,道:“这老鸦也是,既被制住了便老老实实赔句话呗,偏梆梆对口儿一句不吃亏。公子去劝劝罢,不然呆会儿老鸦脸上非少个部件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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