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全军准备登城

“擂鼓！进兵！”尚可乐一声大吼，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痛。

战鼓声响起，如同雷鸣般在战场上回荡。三千名刚领了赏银的绿营兵呐喊着冲锋，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越过干涸的护城河，将云梯架在了城墙豁口处。

而龙阳城头，竟是一片死寂。

这座承载着大明中都之名的城池，就这样毫无抵抗地被攻破了。城墙上空无一人，仿佛所有守军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般。

“龙阳城破了？”

尚可乐站在城外，望着那些如潮水般涌向城墙豁口的绿营兵。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尘土，模糊了远处的视线。他眯起眼睛，试图看清城墙上的情况，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作为一名镶青旗汉军的督战官，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多铎会在这座城下陷入苦战。守军的表现，着实令人失望。城墙上零星的箭矢，软弱无力地落在护城河边，甚至连最基本的抵抗都称不上。

“难道朱家太子把精锐都调去山东了？”他喃喃自语。

身旁的亲兵小心翼翼地提醒：“七爷，前面的绿营兵已经攻上城墙了。”

尚可乐没有立即回答，目光在城墙的豁口处逡巡。破晓时分的阴霾天气，给整座城池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调。城墙上飘扬的明军旗帜在风中凌乱地抖动，仿佛预示着这座城池即将迎来的命运。

“准备进攻。”他沉声下令。

三百余名八旗汉军和百余包衣奴才迅速列阵。他们踏着泥泞的河岸，趟过及膝的浑浊护城河水。寒冷的河水渗透靴子，但没人敢发出一声抱怨。

身边的汉军们个个持着藤牌，弓箭在手，将他团团围住。几十名披着双层重甲的死士走在最前面，举着藤牌护住头脸，大声呐喊着攀上竹梯。

“报！七爷，死士已经占据豁口！”牛录章京兴奋地喊道。

尚可乐点点头：“传令下去，全军准备登城！”

看着自家汉军陆续登上豁口，尚可乐这才迈步向前。他身披三层甲胄，内衬棉甲，中着锁子甲，外罩铁甲。沉重的铠甲让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这是保命的关键。寻常箭矢根本无法伤他分毫，只是火铳的威胁仍需防范。

然而此刻城头竟无一声铳响，这反常的宁静反而让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守军不是没有火器，就是已经溃散，又或者……他甩了甩头，不愿再想下去。

“七爷，您看！”一名亲兵指着城内。

顺着亲兵手指的方向，尚可乐看到城内街道上到处是慌乱奔逃的百姓。有的抱着简单的行李，有的背着年迈的父母，更多的是拉着哭喊的孩子。这场面他见得太多了，每一座被攻破的城池都是如此。

“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他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柄三尺多长的关东大扫子。这种双手砍刀虽然在阵战中用处不大，但在即将到来的巷战中，却是一等一的利器。

“不怕死的，都跟我冲！”尚可乐扯着嗓子大喊。

“跟着七爷！七爷威武！”汉军们齐声呐喊。喊声中带着对功名利禄的渴望，也有对即将到来的杀戮的兴奋。

登上豁口的瞬间，尚可乐就看清了城内的情况。守军已经完全崩溃，残兵败将纷纷向南面的月华山、青鸾山方向逃窜。他们丢盔弃甲，有的甚至扔掉了武器，只顾着逃命。

“鞑子厉害，汉奸厉害！”溃兵们边跑边喊，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先前入城的绿营兵已经分散开来，有的追击溃兵，有的冲向街巷，更多的则奔向后右甲第门。只要攻破这道城防，城外的三万大军就能长驱直入，龙阳城必破无疑。

“都跟着爷去皇城根下发财！”尚可乐对身后的部下大喊。他很清楚，只有许诺足够的利益，才能让这些人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龙阳城的构造颇为复杂，三道城垣层层相套。最外是周长六十余里的外城，九门十八水关，现在已被攻破。中间是十九里长的禁垣，背靠群山，南面是繁华地带。最内是七里周长的宫城，虽有皇城规制，却已荒废二百余年。

由于城区面积过大，不少地方都显得空旷，种着庄稼或辟为草场。北部更是被圈出一片马场，只是还未引进种马。这些日子，不少躲避战乱的难民都被安置在此。

清兵入城的消息传开，马场中的百姓顿时慌作一团，在泥泞的街道上四处奔逃。凄厉的哭喊声此起彼伏，有人跪地求饶，有人抱头痛哭，更多的人只是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往何处逃。

此时，孔有德和尚可喜已在后右甲第门外集结了上万玄武旗、镶青旗汉军。慕轩则带着千余满洲勇士列阵督战，维持着玄军的战阵秩序。

城门大开，吊桥放下，战鼓声震天动地。上万汉军发出震天的呐喊：“大清万胜！屠戮城中所有尼堪士兵！”

尚可乐强压住部下的杀戮欲望，还拉拢了上千绿营兵，沿右甲第街向南推进。他们对街上慌乱的百姓视若无睹，一心向着月华山和青鸾山之间的山口进发。

一路上，他们遇到的抵抗微乎其微。守军似乎已经完全丧失斗志，只顾着向山上逃命。偶尔有零星的箭矢从小巷中射来，但都被藤牌手轻易挡下。

“这也太顺利了。”尚可乐心中暗想。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他知道事情顺利得过头往往意味着危险。但此刻，功名利禄的诱惑已经让他顾不了那么多。

龙阳城的南城，曾经是繁华之地，如今却成了一片废墟。残垣断壁间，偶有野草顽强生长，在初春的寒风中摇曳。

朱纯臣站在新建的棱堡高处，目光扫过这片他亲手打造的战场。这位大明中都留守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将南城的建筑尽数拆除，只留下这座雄伟的棱堡巍然矗立。

“大人，城外斥候来报，玄军主力已经向龙阳城推进。”一名亲兵快步走上城墙。

朱纯臣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玄军来得比预想的要快。”他转身看向身旁的将领，“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

这座棱堡是他呕心沥血之作。以禁垣和宫城为基，八座铳台环绕，三座山城掩护。整个中都留守司的衙门和军营，都迁入了这座固若金汤的堡垒之中。

城外，尚可乐正带着一队镶青旗汉军缓缓推进。春日的阳光洒在他的铠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将军，前方地形有些古怪。”斥候策马奔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南城竟是一片空地。”

尚可乐挥了挥手，示意斥候退下。他扯动缰绳，勒住战马，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荒芜的废墟中，不时有碎石瓦砾发出细微的响动，却看不到一个活物。

“怕什么？不过是一座破城罢了。”身旁的副将强作镇定，声音却略显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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