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太祖高皇帝再世

树林边缘，留下断后的火枪兵在玄军骑兵的冲击下节节败退。他们的脸上沾满了硝烟和血迹，但依然在坚持射击。一名年轻的火铳手被箭矢射中了喉咙，他摇晃着倒下，手中的火铳还在死死握着。

“敌袭！玄军骑兵！”陈忠站在运输车上，举着望远镜大声示警。他的声音沙哑，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结阵！长枪方阵！”命令如雷贯耳。

二百四十名长枪兵迅速列阵，四十名火龙铳手在方阵四周就位。密集的长枪向外伸出，宛如一只巨大的刺猬。士兵们的呼吸声粗重，但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

陈忠跳下马车，钻入方阵中央。他的心跳得厉害，此前派出去的火铳手若在此，或许还能与玄军一战。但现在只能死守，等待援军。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士兵的面孔，看到了恐惧，也看到了决然。

玄军骑兵绕着方阵盘旋，马蹄声如雷，扬起漫天尘土。他们取下了弓箭，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准备！”陈忠高喊，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箭雨与铳声几乎同时响起。火龙铳的准头不错，不断有玄军骑兵落马。但八旗军的箭术更为精准，专挑明军士兵未被甲胄覆盖的部位射击。

短短片刻，方阵中已经倒下十多个伤亡。伤者的呻吟声和临死前的喊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与此同时，豪格率领主力部队赶到了战场。他骑在马上，目光如炬，扫视着战场。

“王爷，朱家小太子的旗号就在西南三四里外！”赵棠宗兴奋地指着远处高举的【太祖高皇帝再世】旗，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豪格眼中精光一闪。一夜激战，他已经摸清了克难新军的底细。这支军队确实强悍，但骑兵薄弱，将领也非名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鞍，思绪飞快转动。

只要打乱朱慈烺的中军，就能将战局导向平局。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越发清晰。

“传令！”豪格正要下令全军冲锋，罗托突然出声提醒：“王爷要小心。”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担忧。

豪格略一沉吟，转向赵棠宗：“你带着本王的大纛旗，率领天鹰旗巴牙喇兵冲击敌军中军。若能斩下朱慈烺的首级，你就是我满洲第一勇士！”

赵棠宗心中暗恨。罗托这厮，明明是怕死，却把这等险差事推到自己头上。但王命难违，他只得领命而去。临行前，他狠狠地瞪了罗托一眼。

豪格望着远处朱慈烺的旗号，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一战，关系到淮南战局的走向。若能打退克难新军，他便可退守龙阳，与明军相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缰绳。

战鼓声响起，号角长鸣。在豪格的注视下，赵棠宗率领的巴牙喇兵向朱慈烺中军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如雷，震动大地。

陈忠的方阵在箭雨中苦苦支撑，伤亡不断增加。一名年轻的长枪兵被箭矢射中了眼睛，他倒下时还在喊着“死战”。另一名火龙铳手的手臂被砍断，鲜血喷涌而出，但他仍在用另一只手装填火药。

“死战！”陈忠高喊，声音嘶哑。他的脸上沾满了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长枪兵们握紧长枪，火龙铳手们不断射击。他们用生命在为朱慈烺争取时间。方阵中的伤员越来越多，但没有人退缩。他们知道，身后就是运送军需的车队，一旦被玄军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玄军的箭雨越来越密集，方阵中的伤亡也越来越大。一名老兵被三支箭矢同时射中，他倒下前还在大喊：“顶住！援军快到了！”

陈忠的心在滴血。这些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却要在这里一个个倒下。但他不能退，也不敢退。他知道，只要方阵一散，所有人都会死。

而在三四里外的中军大营，朱慈烺还不知道，一场致命的突袭正在向他袭来。清晨的阳光下，两军的命运即将在这片战场上交织。

赵棠宗率领的巴牙喇兵在疾驰中不断逼近朱慈烺的中军。他们是满洲最精锐的骑兵，每个人都是百战老兵。马蹄声如雷，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朱慈烺举着单筒望远镜，目光透过镜片扫视着前方。晨光熹微，战场上的一切都笼罩在朦胧的雾气中。他的手指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清晨的寒意，还是即将到来的血战。

蓝、黄、红三色骑兵如潮水般涌动，马蹄声震得大地隆隆作响。铁蹄践踏下扬起的尘土在晨光中形成一道模糊的帷幕，让人无法辨明敌军的具体人数。

“报！”一名斥候纵马疾驰而来，“玄军骑兵约有三千余众，其中天鹰旗巴牙喇兵约八百，装备精良，应是主力。”

朱慈烺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望远镜中，一支精锐营正巧挡在骑兵前进的路上。那些士兵们动作整齐划一，迅速收缩成一个刺猬般的方阵。长枪如林，火铳齐列，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玄军骑兵显然经验丰富，并未贸然冲阵。只见他们分成两股，如流水般从方阵左右掠过。马背上的弓手们动作娴熟，张弓搭箭，顷刻间便是一波密集的箭雨倾泻而下。

方阵两侧也不甘示弱，腾起阵阵硝烟。火铳齐射的轰鸣声在战场上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痛。弹雨与箭雨在空中交织，编织出一张死亡之网。

约莫百支火铳打出的弹丸虽然威力惊人，但在数量上终究不敌箭矢。朱慈烺看到三四十名玄军骑兵应声落马，但玄军至少射出千支箭矢，大多数都落在了方阵之上。

透过望远镜，他清晰地看到不少士兵倒下，更多的是带伤依然坚守阵地。那些插着箭矢的身影，无一人退缩，无一人动摇。这般气势，让他既感动又心痛。

“千岁爷，”身旁的孙富贵轻声提醒，“玄军主力向我们这边来了。”

放下望远镜，朱慈烺转头看向这位亲信，“这气势确实不小，多亏有你在。”

孙富贵身着锁子甲，腰间佩刀闪着寒光。他拱手一笑，“臣身为领班侍卫，这都是分内之事。”话虽如此，但他的眼神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朱慈烺点头，压低声音说：“不知豪格可在其中？若能除掉他，天下便能太平几年。”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透着几分杀意。

“千岁爷明鉴，”孙富贵目光如炬，“敌军骑兵阵中闪烁着一片白色盔甲，迎风飘扬着醒目的将军旗帜，豪格应该就在其中。”

与此同时，豪格正立于马镫之上，透过目镜观察着前方。寒风吹动他的战袍，却吹不散他心中的忧虑。从军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如此紧张过。

“王爷，该动一动了！”罗托焦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位老将军满脸胡须，眼中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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