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露台冰冷的大理石栏杆硌着掌心，深夜的寒风瞬间灌满他的西装，却吹不散胸腔里那把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剧痛的野火。

秦淮猛地一拳砸在坚硬冰冷的栏杆上，骨节与大理石撞击发出沉闷骇人的声响，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呵……”一声极低极沉的笑从他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情绪已经绷到了极致，理智即将彻底崩断。

视频里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疯狂倒带、放大。

孟怀聿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她侧头时温软的弧度，窗外绚烂的烟花，还有那些刺耳的欢呼，每一个细节都在凌迟着他最后一丝理智。

她答应过他的。

一整天。

结果，她却在孟怀聿的怀里，握着他的手，切着他的蛋糕，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她骗他。

手臂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慢慢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栏杆，望向身后那片觥筹交错的宴会厅，指节泛出可怕的青白色。

很快，秦家的喧嚣渐渐沉寂，宾客散尽，满室杯盘狼藉，只剩下佣人在安静地收拾。

秦淮独自走上旋转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孤寂冷清。他扯开领口，指尖却在微微发颤。

卧室昏暗，没有开灯，他走到落地窗前，微微垂眸，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幽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找到她的名字，指尖悬停片刻，然后敲下一行字，发送。

“江瑶月，还有三个小时到十二点，我的生日，要过去了。”

孟家庄园主卧。

空气里弥漫着慵懒缱绻的气息。江瑶月身上穿着孟怀聿的丝质衬衫，宽大的下摆刚好遮住腿根。她跪坐在床边，指尖仔细地将一枚铂金袖扣穿过孟怀聿的衬衫袖口。

袖扣上，清晰地镌刻着交织的字母‘M.H.Y’和‘J.Y.Y’。

她仰起脸，朝着孟怀聿望过去，声音很轻：“喜欢吗？”

灯光在她清澈的眸底流转。

孟怀聿垂眸看着袖扣，又看向她。他指腹摩挲过那微凉的金属刻痕，然后抚上她的脸颊，神色专注，声音低哑：“喜欢。”

江瑶月放下衬衫，跪坐起身，扑进他的怀中，双臂抱着他的脖子，软软地撒娇，然后在他耳边低声开口：“生日快乐，孟怀聿。”

孟怀聿眸色发暗，喉结控制不住地滚动，他俯身，细密的吻落下，带着占有和浓郁爱意。

衣衫褪尽，抵死缠绵。

在情潮最汹涌的时刻，他咬着她泛红的耳尖，呼吸不稳地低语：“宝宝，你是我的。”

过了好久，等他呼吸变得均匀深沉。

江瑶月缓缓睁开了眼，她没有丝毫睡意，拿起了床头柜上静音的手机。

屏幕亮起。

秦淮的微信，发送时间，恰好是九点整。

那短短一行字，她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进她心里。

她答应了陪他过生日，却没有实现，甚至没有给他一个解释。

现在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五十分钟，还来得及。

她按灭手机，动作很轻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回头看了一眼孟怀聿，他睡得很沉，带着餍足后的放松。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裙，动作极快地穿上，悄无声息地拧开门把手，出了卧室，快步下楼。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门打开，风吹起她的裙摆。

她坐进孟怀聿的车里，发动引擎，踩下油门，车子无声地滑入浓重的夜色，朝着秦家的方向疾驰。

背叛的刺激感和深重的愧疚交织，将她牢牢困住，她迫切地想要寻找一个突破的口。

车子无声地在秦家别墅外停下，距离午夜十二点，仅剩最后十分钟。

江瑶月推开车门，夜风瞬间包裹住她，扬起她的裙摆和散落的发丝。她甚至没来得及披一件外套，裸露的肌肤在清冷月光下白得发光。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快得惊人。

那边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在极力克制。

江瑶月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微颤，却清晰坚定：“下楼，现在。”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但几秒之后，别墅二楼一扇窗户的灯光骤然亮起。

紧接着，别墅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很快被从里面拉开。

秦淮站在门口的光晕里，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丝质睡袍，胸襟微敞，露出线条紧绷的胸膛。他头发凌乱，眼底是未散的猩红，他紧紧盯着她纤细的身影。

她站在浓重的夜色里，像一株骤然逃离温室、惊惶却又决绝的鸢尾，美得令人心窒。

他没动，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

江瑶月在他出现的瞬间，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朝着他飞扑过去，猛地撞进他怀里。

冰冷的身躯带着夜风的寒意投入他滚烫的怀抱，柔软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仿佛要嵌入他的身体里。

她仰起脸，踮起脚尖，温软的气息拂过他紧绷的下颌，声音又轻又快：“生日快乐，秦淮。”

她松开他，将手里的丝绒盒子，塞进他手里：“礼物。”

秦淮的身体发僵，她赶在午夜十二点前，出现在他面前。

他所有酝酿了一夜的暴戾和毁灭欲被她冰冷柔软的身体短暂地封印。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她，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江瑶月却已经看向手机屏幕，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还有五分钟！”她语气带着一丝着急，拉着他往别墅里走：“蛋糕呢？还有没有蛋糕？”

她拉着他穿过寂静的客厅，闯入厨房。

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还放着几块未被收走的，装饰精美的蛋糕。

秦淮跟着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眼神又暗又沉地望着她。

江瑶月带着他到岛台旁，拿起一小块，又急切地四处翻找：“蜡烛，蜡烛在哪里？”

她翻找抽屉的动作带着一种孩子气的专注和慌乱。

终于，她找到了一小盒未用完的细长蜡烛，抽出一根，小心翼翼地插在那一小块蛋糕上，然后拿起旁边的打火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23:59。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一直沉默地盯着她每一个动作的秦淮。

“啪”一声轻响，幽蓝的火苗窜起，映亮她的眼睛。

她点燃了那根细细的蜡烛。

微弱的火苗在空气中轻轻摇曳。

在午夜十二点到来前的最后一分钟，她抬起手，微凉的掌心轻轻覆上了他的眼睛。

眼前陷入黑暗，其他感官瞬间被无限放大。

秦淮能感受到她贴近的呼吸，能闻到她发间的茉莉花香，能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指尖。

然后，她柔软的声音贴着他耳廓响起，带着温软，驱散了所有黑暗：“秦淮，许愿。”

世界寂静，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心跳和那一簇微小的火苗，在最后的倒计时里，疯狂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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