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鹿黎本能察觉到危险，眼皮抬了下，迎上季怀川探究视线。
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个头比商鹤京矮了一截，一米八出头，约莫四十来岁，气质儒雅随和，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漂亮。
脑海飞快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鹿黎想要抓住，那些记忆碎片又莫名其妙消失。
违和的熟悉感，让她头皮一紧。
此刻对方明明一脸慈爱看着她，鹿黎却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这感觉她可真是太熟悉了。
当初他们像牲口一样被关着，每天接受各种各样的针剂和实验，五百多个人的学校，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五十三人。
重获自由之后，他们少部分回归家庭，大部分患上严重心理疾病。
他们的身体虽然是活着，灵魂仿佛死在那场劫难里。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偏偏十年过去了，凶手仍然逍遥法外。但没有关系，他们有的是耐心。
“R的定位在季家。”李演的声音像天籁般回荡在耳畔。
潜藏心底的生理性的恐惧，变成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鹿黎长睫微垂，遮住眼底情绪。
季怀川不动声色打量着她，女孩五官明艳漂亮，即便穿着普通，也掩盖不了身上清冷气质。
安安静静站着，自成一道风景。
“鹤京不介绍一下？”季怀川不着痕迹收回视线，语气里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心。
商鹤京低头看季怀川，眸色渐深。
乍一听这话只是寻常关心，可作为商场游刃有余的老手，纵使心下好奇，在他没主动介绍情况，以季怀川圆滑的性子，绝不会旁敲侧击。
知道小舅舅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私事，贺昭一边嚼着嘴里的糖醋排骨，一边含糊不清解释：“鹿老师今天过来替我拍广告。”
“……”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季怀川心下不快，面上却丝毫不显，他笑了笑，寒暄两句后，借故离开了包间。
只是在他临出门前，听到鹿黎软声道：“我想吃虾，鹤京，你替我我剥。”
季怀川出门的脚步一顿，带笑的眉眼，瞬间被寒霜覆盖。
商鹤京偏头看鹿黎，眉梢轻扬，琉璃色眸底有审视和宠溺交替，他没说好或者不好，而是声音冷淡对贺昭道：“昭昭不做身材管理了？”
哦豁！！
商总这是嫌他们碍事，下逐客令了。
缇娜听出弦外之音，抬脚踹了踹贺昭，满脸歉意道：“鹿老师，商总，小贺下午有个首映礼，这会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开车过去了。”
“这就要走了？”鹿黎问。
小舅舅都出声赶人了，贺昭不敢死皮赖脸，囫囵吞枣把最后一口菜咽下，顺着缇娜递的台阶下：“首映礼不好迟到，鹿老师，小舅舅，你们继续哈，我和缇娜姐先走了。”
待两人离开后，包间安静下来。
商鹤京长睫垂着，慢条斯理剥虾，眉眼间看不出喜怒。
鹿黎看了商鹤京几秒，“没什么想问的吗？”
商鹤京挑眉，“我问了姐姐会说吗？”
鹿黎抿唇。
“不会，对吗？？”商鹤京轻笑一声，若无其事将剥好的虾递到她唇边，狭长眼眸含笑，声音不疾不徐，“我不介意被利用，毕竟为姐姐所用，正是我一直所追求。我的人脉，权势，只要姐姐需要，我无条件支持。”
鹿黎呼吸滞了滞，男人低沉声音，像是重锤砸在胸口。
她直直地盯着他看，隔了几秒才哑声道：“你这样，不怕被骗？”
商鹤京将虾喂进她嘴里，收回手时，指腹轻轻在她唇上摩挲了下，克制眼底汹涌爱意，“能被骗，说明我愿意，又怎么会害怕？”
商鹤京视线有如实质，细细描摹她眉眼：“姐姐我很好骗，你要不要试试？”
鹿黎慢吞吞将虾咽下，垂眼，抿了口果汁，意味不明道：“看心情。”
鹿黎不是矫情的人，能借助的势，要用的时候，不会为了所谓面端着。
商鹤京嘴角抑制不住上翘，双眼亮晶晶，就差把快来骗我写脸上。
结束用餐。
病人并肩离开包间，商鹤京提议带她出去逛，鹿黎却说来接她的人到了。
商鹤京脸上得体的笑僵住，琉璃色的眸子，幽幽怨怨看着她：“姐姐养别的狗了？”
“我养过狗吗？”鹿黎笑问。
“没养过吗？”商鹤京弯腰凑近，雪松香随之漫了过来，他拉过她的手按在领带处，语气里透着诱哄，“现在有现成的姐姐要吗？”
鹿黎食指勾住他领带，狐狸眼透着坏：“商总现在在外面，你形象不要了？”
“只要姐姐开心，我怎样都好。”商鹤京丝毫没有偶像包袱，外人敬他怕他，源自于他的能力和家世。
鹿黎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个遍，从头发到脚踩的皮鞋，都透着刻意打扮的精致。
活脱脱一个勾人的男狐狸精。
尤其是他还很懂她，每次的装扮，都精准踩到她喜好。
一个在阴暗潮湿待久的人，本能的会向往阳光温暖。
商鹤京与她认识的所有人不同，在他身上，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包容和爱里滋养的灵魂，野蛮恣意，有着无所畏惧的坚强意志。
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也可能是头顶正对着监控，鹿黎突发奇想生出了逗弄他心思。
“你今天的香水很好闻。”
猝不及防被夸，商鹤京愣了下，嘴角疯狂上扬，“也就那样吧！”
“头发做造型了？”
商鹤京耳尖微红，眼神不自在，“就随便捯饬了下。”
鹿黎视线沿着两人交握的手往上，落在他性感的喉结上，“你是为了见我才精心打扮？”
女人温热呼吸喷洒在脖颈，商鹤京打了个颤，脸红到滴血，扭扭捏捏说了声“是”。
鹿黎有时候觉得看不透他，长得一张克制禁欲的脸。
偏偏在她表现得冷淡时，他会变得骚里骚气，可一旦她稍稍主动一些，他又会像初出茅庐的纯情小伙，三言两语，就被弄得丢盔弃甲，面红耳赤。
“你今天很好看。”鹿黎毫不吝啬夸赞，临走时，恶趣味地抽走他的领带。
“姐姐。”商鹤京哀怨地喊她，鹿黎笑了下，挥了挥手，弯腰坐进神珂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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