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所以梁烟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后来者?
梁烟不甘心,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有什么。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她始终坚信着,她未来的丈夫会是他,可偏偏一个突然出现的许迎,莫名其妙夺走了他的心。
凭什么啊?
她哪里不如许迎了?
梁烟咬了咬嘴唇,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我还记得,她丢了一条手链。是你捡到了,却没有还给她,对么?”
陈敬洲未发一言。
此刻,他的眼神格外幽深,表面的看似平静,心底怕是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但他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最难掩藏的东西,就是对一个人的爱意。
梁烟看他故作平静的样子,真是想笑。
“你以为你掩藏的很好吗?你以为,没人知道你喜欢她吗?”
“实话告诉你吧,当初是我跟清野说的,说你喜欢她,所以他才会跟着我一起欺负她。”
她讥诮了一声:“不然你觉得我们为什么那么无聊?不欺负别人,专欺负她?”
听到这里,陈敬洲握着门把的那只手,手背上已青筋浮起。
他神情紧绷,太阳穴突突跳着。
梁烟轻蔑地哼道:“我是看不上她爸跟条狗似的,成天围着有钱人打转,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个,就紧盯着她一个人不放。”
讨厌她爸爸,只是打开罪恶之门的一个借口。
她恨意的根源是嫉妒,是陈敬洲,是她的爱而不得。
梁烟盯着男人的眼睛,忿忿地说:“她被人欺负,被迫跟那个姓江的分开,她现在所有痛苦的根源,都是因为你!”
“你说,她知道了这些以后,还有可能爱上你么?你这样执迷不悟,才是真正的浪费时间,浪费自己的人生!”
陈敬洲听着,面上仍是那波澜不惊的样子,可开口时喑哑的声音,却暴露了所有:“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梁烟气得头昏,口不择言地说:“每次看我们欺负她,你都心疼坏了吧,表面上还要装着不在意似的?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可笑……”
“出去!”
她话音未落,陈敬洲那张佯装冷静的面具,终于被狠狠打破。
他冷着脸,分外粗暴地推她,大手扣住她的胳膊,她白皙的皮肤上瞬间泛起了一片青紫。
梁烟疼得直掉眼泪,却倔强地道:“我不出去,我的话还没说完,陈敬洲——”
“嘭!”
他用力摔上了房门。
梁烟气得手脚并用地踹门,握成拳头的双手,把门板锤得“咚咚”作响。
像发了疯似的:“你别犯傻了,许迎她永远都不可能爱你的!你信不信,那个姓江的如果说要带她走,她想都不想就会抛弃你!”
“你听到没有?陈敬洲,你把门打开——”
“……”
一门之隔,陈敬洲自动摈弃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他无力地坐在沙发里,背脊微弯,手肘搭在一旁,手指同样无力地垂着,好半晌都没动一下。
仿佛有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从四面八方而来,紧紧缠住了他,他觉得自己好像透不过气了。
陈敬洲仰起了头,枕着沙发靠背,有些迟缓地抬手,慢慢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
他从没想过,许迎被他们霸凌了整整一年的起源,竟是因为他。
也难怪她那么恨他。
好像是该恨他的。
他回想着梁烟方才说的每一句话,脑海中却都是许迎被他们欺凌时的画面。
每次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刻,都会朝他的方向看那么一眼。
他知道,那是求救的讯号。
她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企图让他救她出牢笼。
他以为自己表现得越冷漠,陈清野和梁烟作恶的兴趣,就会渐渐削减。
可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做给他看的。
想到这里,陈敬洲无力垂下的那只手,便逐渐地收紧,握成了拳头。
有关过往的一切,那段不愿被他想起的过去,试图永远尘封的记忆,竟在这一刻,控制不住地汹汹涌来。
他想:在15岁的许迎心里,他一定是比陈清野和梁烟,还要可恨的存在。
高中那时,他休学了一年,比同龄人年长一岁。
高一新生入学的前一天,他刚从医院的病床下来,腰伤和腿伤还没有完全康复,走几步路就觉得自己筋骨碎裂、疼痛难忍。
于是,对陈家所有人的恨意,在那一刻,就深深埋在了心底。
他一个人步履蹒跚地上楼。
楼层不高,可对他而言,那段路却极其艰难。
他清晰地感受着痛到冷汗直冒时的无助。
却像在跟自己较劲儿似的,偏要一步步地爬上去!
他就这么走两步,停一步,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
最后一层楼。
即将要抵达外面的天台时,那扇门恰好被人打开——
他撑着楼梯扶手,站在最下面的台阶,一仰起头,就见许迎捧着一个小盆多肉,脚步轻快地下楼。
那时候,她脸上还洋溢着纯粹与希冀。
是一个15岁女孩,对未来高中生活的期待和畅想。
她脸上都是稚嫩,纯净的像一张白纸。
同他目光撞上的那一刻,她明显愣了一下。
而后几步跑下了楼,问他:“你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我扶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被人窥见脆弱,对他而言,是一种耻辱。
“我没事。”
不想理她。
他咬着牙、忍着痛快走了两步。
自作孽。
伤口更疼了。
许迎跟着他上了一级台阶,歪头望着他的脸:“……真的没事吗?”
他不说话,硬着头皮继续往上走……忽然被她拍了拍肩膀:“喂!”
他是有些不耐烦的。
现在想想,他当时转过头看向她的那个眼神,一定十分的不友好。
她却一点都不生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说:“你好像出了很多汗,擦一下再出去吧。不然天气冷,外面风一吹,可能会感冒的。”
陈敬洲始终记得,许迎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白净柔软,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指尖透着浅浅的粉色。
只是手心脏兮兮的,是多肉盆里的泥土。
他从许迎的手里,接过了那包纸巾。
有那么一瞬,触碰到她的手指。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心底那片干涸的土壤,不知怎么的,好像在那刻泛起了一丝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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