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第三百零五章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任淑敏张牙舞爪的扑向王彩凤：“王彩凤你这个黑心肠的，肯定是你陷害我！”

“上个月你和我争自留地的垄沟，我没跟你计较。你倒好，现在居然使出这种阴招来害我和奶奶！”

王彩凤的蓝布头巾被扯掉半边，露出额角新结痂的疤——那是上个月抢自留地垄沟时被锄头刮的。

她反手揪住任淑敏的麻花辫：“放你娘的屁！说不定是你自个儿偷藏了袁大头想给自己多添点妆，现在反倒来攀扯我？”

任淑敏头上辫梢系着的红头绳“啪”地断裂，混着鸡毛飘进了下水坑里。

任淑敏气得浑身发抖，连声音都变了调：“你这臭婆娘！看我今天非要撕烂你这张嘴不可！”

说着，她再度伸手要去抓王彩凤的头发！

王彩凤哪肯示弱，她侧身一闪，同时伸出双手，用力去推任淑敏。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在地上滚作一团。

院子里的杂物被她们撞得东倒西歪，腌菜缸也被她们砸得稀巴烂，酸臭的腌菜水溅得到处都是。

任淑敏的的确良衬衫被扯掉了两颗扣子，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内衣，头发也散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王彩凤也没好到哪儿去，她的裙子被扯破了一道口子，脸上还被任淑敏抓出了几道血痕。

“你这个疯婆子，我今天跟你拼了！”

任淑敏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咒骂着。

王彩凤则死死地抓住任淑敏的胳膊，嘴里也不停地回骂：“你有本事就来啊，看谁怕谁！”

两人的叫骂声惊动了整条巷子。

赵婆子端着豁口的搪瓷缸蹲在墙根，就着唾沫数掉落的门牙：“打！往死里打！”

她脚边的黄狗突然狂吠起来——革委会的吉普车正卷着尘土驶来。

郑干事下车时，任淑敏的衬衫扣子正巧崩到车轮下。

他锃亮的皮鞋碾过那颗塑料扣，胸前的三支钢笔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任朱国在家吗？”

堂屋里的八仙桌“哐当”震响，煤油灯在八仙桌上投下摇晃的光晕。

任朱国哆嗦着把珐琅鼻烟壶塞进裤裆，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抠住太师椅扶手，青布长衫下摆还在滴水——方才听到革委会的人进来，他慌得把茶碗打翻在了身上。

听到动静的他赶忙从屋里迎了出来，双手不停地在裤缝上搓着，热情地欢迎道：“郑、我在的……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革委会的郑干事带着两名工作人员，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任家：“不止是找你有事，是和你们任家所有人都有关的。”

听到有人走进院子，院里的厮打声戛然而止。

任淑敏和王彩凤僵在原地，任淑敏的破衬衫耷拉着，露出半边染着香灰的肚  兜；王彩凤的蓝布衫被扯开，暗袋里藏的粮票撒了一地。

郑干事无视了院子里的任淑敏和王彩凤二人，径直大步走进屋里，在主位上坐下，两名工作人员则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任朱国立刻招呼任家的女眷给郑干事倒了杯水，双手递上，说道：“郑干事，您喝水，喝水。”

郑干事接过水杯，却并没有喝，而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任朱国，说道：“任大爷，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我们之所以再来你家一趟，也是因为白天在你姐姐、也就是任大娘的箱子里，搜出了民国银元袁大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任朱国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李……郑干事，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姐年纪大了，可能……可能是以前留下的，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是吗？记不清了？”

郑干事冷笑一声，翻开手里的工作簿，某页贴着张泛黄的当票复印件。

“还有就是，最近群众反映，“你们任家祖上开的隆昌当铺，民国三十七年还收过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比如某些土地主的巨额遗物……比如今天从你们任家搜出的民国银元，也是其中一种。”

“除此之外，类似的这种东西，你们还存有吗？”

任朱国的老脸瞬间惨白。

他想起土改那年，工作队从地窖起出的鎏金账本——那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田契、借据，还有“民国三十六年腊月，收王姓佃户祖传玉镯抵债”的字样。

“那都是旧社会收的，”任朱国佝偻着背，三寸长的指甲掐进掌心，“现在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郑干事盯着任朱国的脸看：“任大爷，你别以为我们好糊弄。那些银元是民国时期的东西，你姐姐一直留着压在箱底，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还想着‘变天’啊？”

任朱国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连连摆手辩解：“郑干事，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啊！”

“我们任家自从土改后，一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从来没有过‘变天’这种想法啊。”

这时，旁边那个瘦高的工作人员向前跨了一步，指着任朱国的鼻子，大声呵斥道：

“没有这种想法？那这些银元怎么解释？你们任家祖上开当铺，这可是有历史遗留问题的……”

“咳咳！”

或许是意识到瘦高的工作人员说话带有个人情绪，于是郑干事出来圆一下场面话：“任大爷，其实我们今晚过来，是想跟你们谈谈你们任家的‘成分’问题。”

“你们任家祖上开当铺，这可是有历史遗留问题的。现在上面对于成分问题抓得很紧，你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任朱国一下子就听到了郑干事的弦外之音——你们任家要是再不老实，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任朱国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哭丧着脸说道：“我们任家祖上开当铺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跟我们现在可没有关系啊！”

“我姐姐留下那些银元，可能真的就是因为年纪大了糊涂了，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啊。”

矮胖的工作人员也跟着说道：“没有关系？哼，谁信啊！”

“你们任家现在成分是中农，本来就不稳定，要是再被查出有什么问题，那可就是大罪了。到时候，你们全家人都得跟着遭殃！”

任朱国吓得浑身发抖。

他拽着郑干事的衣袖求道：“郑干事，领导们，你们行行好，放过我们任家吧。我们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再也不敢有任何歪心思了。”

郑干事摇摇头：“不是我不肯放过你们，而是你们任家确实存在挺大问题的……”

他对着站在身后的瘦高的工作人员点了一下头，示意道：“你把今天咱们发现的那些东西跟他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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