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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晦字狱


……

……

日落了。

钟鼓楼的暮鼓准时响起,“咚咚”  声自北向南荡过九门,八百声鼓罢,白日尽歇,暮色便如潮水般漫过京城的脊梁。

此时的皇城根下,角楼的飞檐还沾着最后一抹残阳,鎏金的脊兽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倒像是蹲在暗处的猛兽,静静盯着棋盘般的街巷。

羊肉胡同的铺子正收摊,伙计用粗布擦着油腻的案板,最后一把青盐撒下去,混着血渍凝成暗红的印子;骡马市的车驾踢踏碾过青石板,轮轴吱呀声里,赶车的老汉正往车辕上挂马灯,昏黄的光在辙痕里晃悠;大栅栏的绸缎庄前,伙计踩着竹梯,将写着  “瑞蚨祥”  的羊角灯笼挂上檐角,灯笼晃了晃,把  “绸缎布匹”  的幌子照得透亮;国子监的琉璃瓦在暮色中泛着幽蓝,檐角悬着的铜铃被晚风拂过,“叮铃”  声混着街边炸馓子的香气飘远,倒有几分太平景象。

正阳门的箭窗里,最后一缕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城砖上投下细长的影子。护城河边的柳梢垂进水里,惊起的鱼群搅碎了西天的晚霞,倒像是把半边天都泼进了护城河。

若只看这片刻,京城是真的美——美到让南来的番商在棋盘街流连忘返,对着崇文门的牌楼直叹  “天宫也不过如此”。

可这暮色深处,却藏着另一番光景。

三十名密谍司的缇骑,穿着皂色劲装,腰佩绣春刀,正押着二百余名羽林军穿过王府井大街。没有镣铐相撞的刺耳声,也没有推搡呵斥,羽林军们就那么沉默地走着,甲叶偶尔碰撞出轻响,却快被街边酒肆的猜拳声盖过。

他们的铠甲还沾着白日的尘土,有人的披风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汗湿的衬里,活像一群被剪了爪牙的困兽,连抬头看一眼路人的力气都欠奉。

许舟走在队伍中间,身上同样罩着羽林军制式的明光铠,胸前的护心镜被日光晒得发烫,此刻正随着脚步微微晃动,映出两侧渐亮的街灯。

甲片边缘磨得光滑,与身边其他士兵的铠甲并无二致——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他领口没松垮,即使被押解着,铠甲的系带也系得整整齐齐,不像旁人那般垂头丧气地任由甲片歪斜。

街边有挑着担子的小贩驻足,好奇地打量这群沉默的兵卒;一辆装饰考究的骡车驶过,车帘被一只戴玉镯的手掀开,露出半张敷着香粉的脸,目光在他们身上溜了一圈,又被车夫吆喝着赶向灯市口。

有年轻的羽林卫忍不住偏过头,躲开那些探究的目光,耳根子红得发烫。许舟却只是平视着前方,看着暮色里渐渐亮起的街灯——从王府井到东厂胡同,再往北便是诏狱的方向。

那片建筑藏在胡同深处,黑瓦灰墙,连檐角都没挂灯笼,只在街口立着块无字石碑,任谁经过都要绕着走。

晚风卷着饭香从旁边的胡同飘来,是蒸饺的味道,许舟忽然想起今早去看望苏朝槿。

他脚步顿了顿,又很快跟上队伍,甲片轻响里,仿佛能听见钟鼓楼的余音还在远处荡,只是这一次,荡过的不再是太平,而是沉甸甸的暮色,压得人喘不过气。

江听潮有些不甘心:“师父,真没办法了?”

许舟嗯了一声。

江听潮欲言又止,最终又看向任敖:“姐夫,咱能活着出诏狱么,怕是家里得贬谪好几个骂过内相的御史才能平息吧?”

任敖平静道:“不止。毒相向来喜欢拿官贵的子嗣开刀,不逼你交出带血的投名状绝对不会手软,阉党势力便是这么一点点盘踞朝野的。”

江听潮皱眉:“咱就不能还击吗?咱也可以挑他毛病啊!”

任敖长叹一声:“你看枯泽那规规矩矩的做派,压根找不到什么破绽……他们也没有败家的子嗣。”

内官不好女色,又无子嗣,天然便比文官少两处破绽。

曾有京官酒后自嘲  “与其修德修心,倒不如先管好裤裆里的破绽”,京中官贵被子女连累者,多如牛毛。

队伍继续往前走去,却突然拐了个弯。

许舟皱了皱眉头:“不是去诏狱吗?现在是去哪里?”

任敖叹了口气解释道:“诏狱也分三六九等。若是落在北镇抚司手里,便是去他们那处诏狱,虽也严苛,终究还依着《大玄律》的章程,过堂、用刑都有定例;可咱们是被密谍司拿的,得去他们锐锋墨缇直管的‘晦字狱’。那地方藏在太液池琼华岛内的假山里,连块像样的门匾都没有,只挂着个‘密云仓’的幌子掩人耳目。里头的规矩全由墨缇说了算,什么‘锁魂链’‘沥血台’,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听说进了那门,甭管你是文臣武将,先得脱三层皮——北镇抚司的诏狱是磨人,这儿的诏狱是直接催命啊。”

许舟皱了皱眉,指尖在袖中轻轻攥紧。

他早听闻密谍司手段酷烈,却没料到连监牢都另立门户,竟成了这般法外之地。

暮色沉沉压下来,连街灯的光晕都显得黯淡,仿佛前路不是监牢,而是无底的深渊。

……

……

沿着太液池一路向北,晚风拂过水面,掀起细碎的粼粼波光,在暮色中泛着一层冷冽的银辉,像铺满了碎裂的霜花。

岸边的垂柳拖着绿丝绦,轻轻扫过水面,惊起的蜻蜓掠着波尖飞过,翅尖沾着最后一缕残阳的金红。

汉白玉桥的栏杆上,雕刻的游龙在暮色里舒展鳞爪,桥洞倒映在水中,随波晃动成一串破碎的玉环。

踏上琼华岛时,草木的清香混着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岸边的石舫静静泊着,舱窗里透出暖黄的灯光,隐约能看见廊下悬挂的宫灯在风里轻轻摇晃,流苏扫过朱红的廊柱,落下细碎的影子。

远处的亭台楼阁被暮色晕染成淡淡的剪影,飞檐翘角挑着将落未落的晚霞,连空气里都飘着几分脂粉般的柔腻——若不是身后缇骑的刀鞘偶尔碰撞出冷响,几乎要让人忘了这是走向囚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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