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求情轻判

　　这话像是一根针，轻轻扎了红姐一下。

　　她脸上刚要露出点得意的笑，就听沈诗韵继续慢悠悠地补充一句：“看着挺年轻的，打扮得也……嗯，挺时髦，不像咱们这儿乡下人。”

　　红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虽然也算时髦，但跟年轻好像搭不上边了吧？穆振华那老东西，难道……

　　“沈院长，你说的是谁啊？你看清楚了？长啥样？在哪儿看到的？”

　　一连串的问题，暴露了她心里的不平静。

　　沈诗韵抬起头，故作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露出点歉意。

　　“哎呀，你看我这张嘴，瞎说什么呢。可能是我看错了，或者是听岔了。人家穆家的事儿，我一个外人，不好在背后乱嚼舌根子。你当我没说，没说啊。”

　　她越是这么说，红姐心里越是像猫抓一样。

　　穆振华那老色鬼，肯定是背着她又勾搭上哪个狐狸精了！

　　“沈院长，你跟我说说呗！”她凑近了些，急切地问，“那女的到底是谁？你肯定知道点什么，对不对？你放心，我就是想知道，绝不给你添麻烦！”

　　沈诗韵眉头微蹙，拿起刚开好的药方递给她。

　　“这真是……人家的私事。”她叹了口气，“也就是前两天，我好像……无意中瞥见穆老板跟一个……嗯，挺不一样的女同志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别的我真不知道了。你这感冒，按时吃药，多喝水，休息几天就好了。”

　　话说到这份上，红姐哪里还不明白？

　　好个穆振华！

　　她捏着手中的药方，脸上努力挤出个笑。

　　“行……谢谢沈院长了。我知道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重。

　　沈诗韵看着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

　　成了。

　　下午她手脚麻利地处理完最后一批过敏的病人，确保每个人都拿到了对症的药，这才松了口气。

　　想起卫生所那边的小吴大夫和娟儿，她又另外配了些常用的抗过敏药物，准备让人送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嫂子，这些药是要送到卫生所去吗？”穆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

　　她这几天一直待在医院照顾爷爷，偶尔帮着护士打打下手，人很勤快，也很安静。

　　“嗯，”沈诗韵点点头，把包好的药递给她，“卫生所那边可能也需要，你帮我跑一趟送过去吧。”

　　穆琴立刻接了过来：“好的嫂子，我这就去。”

　　沈诗韵也没多想，转身准备去看看穆老爷子的情况。

　　谁知她刚走到病房门口，还没进去，里面负责看护的小战士就一脸惊喜地跑了出来。

　　“沈院长！沈院长！穆老爷子醒了！他刚才动了，还睁眼了！”

　　沈诗韵心头一跳，赶紧推门进去。

　　病床上，穆老爷子果然睁着眼睛，眼神还有些浑浊，但确实是醒了。

　　他嘴唇嚅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沈诗韵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子，柔声问：“老爷子？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穆老爷子眼神慢慢聚焦，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琴……琴儿……？”

　　“穆琴刚出去给我送点东西，马上就回来。”沈诗韵安抚道，然后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老爷子，您现在醒了，有些事情，我必须跟您问清楚。关于您儿子，穆振华……”

　　听到“穆振华”三个字，穆老爷子浑浊的眼睛又暗淡了下去。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

　　“……是我……养的好儿子……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沈诗韵赶紧给他拍背顺气。

　　等他缓过来了，才继续断断续续地说：“那毒是他……让李达下的……我其实……都知道……”

　　“染布厂排毒……害了多少人……他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勾结……还有……想害死琴儿……这些……我……我都知道……”

　　每一句“知道”，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沈诗韵听着，心里头也沉甸甸的。

　　“那老宅后院墙里藏的东西呢？金条？那是怎么回事？”

　　提到金条，穆老爷子又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眼中留下一滴滚烫的泪水。

　　“金条……呵……哪是他挣来的……都是……都是底下那些……巴结他的人孝敬他的……那些不干净的钱……他倒是……收得心安理得……”

　　听到这里，沈诗韵心里那股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您都知道？”她不由得提高了些，“那您为什么不早点拦着他？就眼睁睁看着他收那些黑心钱，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您要是早点管，说不定……”

　　“管？”穆老爷子睁开眼，绝望地摇头，“我怎么管？自从自从我瘫了……这个家早就不是我说了算了……他被猪油蒙了心，我说什么，他听吗？咳咳……”

　　“我……我这把老骨头能保住琴儿……就不错了其他的……有心无力……有心无力啊……”

　　看着老爷子这副样子，沈诗韵心里的火气也慢慢压了下去，转而生出几分同情。

　　穆老爷子喘匀了气，朝着她伸出颤抖的手。

　　“丫头……我知道振华罪孽深重……逃不过国法我……我也不求能保住他……”

　　“你要是想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挖出来……或许可以去找找柳家……柳云峰……咳……他是我几十年的老伙计了为人最是刚正……或许能帮你一把……”

　　沈诗韵记下了这个名字。

　　“至于振华……”老爷子叹了口气，眼神黯淡，“我不求别的只求……他最后能留条全尸……别太难看……给穆家留点最后的体面……”

　　这话让沈诗韵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老爷子会求情轻判，没想到他看得这么透彻。

　　“老爷子，您放心，法律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判决。但是，他犯下的罪行，害了那么多人，想再回到您身边承欢膝下，恐怕是不可能了。”

　　穆老爷子缓缓闭上眼睛，艰难地点点头。

　　“我明白……不求了这些日子……多谢你了丫头，还有琴儿……那孩子命苦……以后……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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