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道德绑架失灵
张衡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从小时候爸走之后，我就有时候控制不住，就是想打自己……”
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问题。
可每次提起来，都觉得胸口堵得慌，说不上来的绝望，让人喘不过气来。
沈诗韵听完，没有急于追问，而是眸色微敛，在脑海中迅速筛查相关医学知识。
症状像极了抑郁伴随自残冲动。
她见过不少类似病例。
但年代不同，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这是病，更不会寻求帮助。
多半只当作性格古怪，或者命不好罢了。
她突然转向张婶。
“从小到大，你是不是对他管得特别严？”
“什么都帮他安排好，从吃穿用度，到交朋友、念书、工作，全包办？”
“啊？”
张婶愣住，下意识反驳。
“我是他妈，不照顾谁照顾？”
“家里男人早没啦，我能指望谁？”
“再说，小衡身体一直不好，我当然啥都操心……”
她越说越委屈，总觉得别人是在挑刺。
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娃，现在倒成错了吗？
但沈诗韵已经明白七八分。
她收回视线，对着满脸挣扎的青年。
“既然如此，有些话，你还是亲口跟你妈讲清楚吧。我只是外人，说再多也不中用。”
这一刻屋内鸦雀无声，只剩下钟表滴答作响。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炕沿上的男孩身上。
片刻后，终于传来沙哑的一句。
“妈，你对我的好，我知道。”
“但是，真的太累太烦啦。”
“从小到大，每件事都是你帮我决定，我一点自由没有。
“有时候甚至希望自己消失算了……”
他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嗓音发颤，却倔强地挺直背脊，不肯让泪掉下来。
他不是埋怨母亲，更不是忘恩负义。
他只是实在喘不过气来了，再也受不了了！
这一番话砸下来，把原本还想插嘴辩解的张婶彻底震傻。
当场涨红了一整块老脸，又惊又怒地瞪圆双眼。
“小衡！这些都是那姓沈的小姑娘教你的吧？！”
“以前你好好的，从没跟娘顶撞过，是不是有人故意挑拨我们娘俩关系！”
她的话锋充满防备，本能地护犊子，也舍不得丢掉多年养育付出的优越感。
在这个女人看来，自家孩子永远不能反抗，否则就是外人搅局！
可惜遇到了沈诗韵。
她最讨厌这种甩锅逻辑，当即毫不客气怼回去：
“阿姨，有些问题不是靠遮掩和推卸责任能解决的。”
“如果今天没人提醒，你可能永远不会发现孩子真正需要什么。”
“我没有兴趣挑拨离间，也懒得浪费时间做这些无聊事。”
“我只负责治病救人，其余的是非功过，该由当事人自行承担。”
语毕，她直接起身准备离开，不愿继续卷入这种家庭泥潭。
顾承安见状，很自然挡在妻子侧旁，对准还欲言又止的两个人补刀。
“小衡已经成年，有些矛盾必须学会自己解决。”
“不是什么麻烦都赖医生护士，我们还有很多重要事情要忙。”
他朝媳妇使个眼色，两个人默契十足准备撤退。
结果刚迈步出去半截胳膊，就被情急之下扑过来的张婶死死抓住袖口。
那劲头简直恨不得把衣服扯碎。
“不行！院长同志，你不能走啊！”
“今晚这事一定要重新给我们评评理，要么以后大家伙都知道医院领导只管自家亲戚、不管下面普通百姓，到处传出去，看还有哪个兵家属敢信任医院！”
此话一出，无异于赤裸裸拿流言蜚语做筹码逼宫。
一旦传扬出去，对医院名声确实影响极坏。
这招够狠！
但偏偏碰到了铁板。
沈诗韵神情陡然冷下来，将袖口抽回来，一字一句。
“阿姨，如果您真觉得造谣诽谤可以解决问题，那尽管去试试。”
“不过劝您趁早想清楚：与其耗费精力折腾这些歪门邪道，不如先问问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
“如果始终执迷不悟，无论多少医生都会束手无策。”
张婶还没来得及再撒泼，旁边的张衡却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猛地清醒过来。
他娘这是在干什么啊！
沈院长明明是好心来看他，他娘怎么能这么胡搅蛮缠，拿医院的名声来威胁人？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他娘去找沈院长。
他应该自己鼓起勇气，跟母亲好好谈，而不是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张衡心里又急又愧，看着沈诗韵冷下来的脸，再看看顾承安那明显不悦的神色。
今天这事儿，他娘是彻底把人得罪了。
张衡一把拉住还要往前冲的张婶。
“妈！”
“您少说两句吧！沈院长，顾团长，对不住，我妈就是一时糊涂！”
张婶被儿子这么一拽，又听儿子这么跟自己说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她那个从小到大都听话的儿子吗？
他怎么敢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自己？
肯定是沈诗韵！
是这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教坏了她儿子！
“小衡！你胳膊肘往外拐啊！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张婶气得浑身发抖，甩开张衡的手，竟然真的两腿一软，就要往沈诗韵腿上抱去。
“沈院长，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孤儿寡母啊！你得给我们做主啊！”
这老太太，还真来这套。
沈诗韵眼疾手快，脚下轻轻一错，就让张婶抱了个空，差点直接趴地上。
她可没工夫跟这种人耗。
沈诗韵声音清冷，带着命令。
“张衡，管好你母亲。我们还有事，没时间在这里看戏。”
张衡被沈诗韵一点名，脸上火辣辣的。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上前两步，手忙脚乱地把差点摔倒的张婶从地上扶起来。
“妈！您别闹了！”
他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
然后，又转向沈诗韵和顾承安，深深鞠了一躬。
“沈院长，顾团长，实在是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顾承安从张婶刚才要扑向沈诗韵的那一刻起，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
他媳妇儿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这老太太要是真不管不顾撞上来，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他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
那股从战场上带下来的煞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屋里头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https://www.bshulou8.cc/xs/4750488/24929327.html)
1秒记住百书楼：www.bshulou8.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shulou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