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前行
把我叫醒的人，是大叔。
我是所有人之中除了修略之外，第一个醒过来的。
“时灵呢？”
我问道。
“不知道。”
大叔说。
“那复活的小女孩呢？”
我又问。
“时灵带走了。”
大叔叼着烟，神情凝重。
我不知道那时候大叔在想什么东西。只是后来，在那段时间里，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时灵，甚至她带走的那个被复活的家伙，我们也没有再遇见。无论伏秦再怎么费尽心机的找，他也没能找到，因为这事，伏秦失落了很久。
“接下来要怎么办？”
大叔这话，是在问那个苏圣扬，那个卜命师。
走到一步，就连大叔也分不清楚现在到底该做什么了。要处理的人，突然被人带走了，而要搞清楚的事情，却好像完全没有头绪。
“我不能将所有事情告诉你们，你们去找那个活下来的女孩吧。从命数上看，她也是个危险的人。”
那个女孩就是王菲菲。
大叔和修略决心动手去王家找王菲菲。
而我……根本不想再见到那个女人多一眼！
我走在半路，缓缓停下了脚步。
“你跟着我做什么？不去找你那未过门的徒儿了吗？”
我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声，眉间微皱。
自那天大叔他们说要去找王菲菲起，伏秦就一直跟着我。
而我，只是要回家去继续研究爷爷留下的资料，继续了解爷爷的，还有我的事情。
但是……
“我要查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吗？王家长老的宝贝儿子？”
每次说起这几个字，伏秦的脸色都会阴沉下来。
真是怪人，明明心里惦记着，还一副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说过，不要那么叫我。叫我伏秦或者……算了。你回那个家里要做什么？”
转移话题。
我轻叹了口气，罢了，让他呆在我旁边好歹也不会觉得太无聊。毕竟关于道术上面的事情，他远比我懂得多。
“我有我自己想知道的事。”
我悠悠的飘在那条熟悉的路上，心里想着一些事情。
没多久，我们到了那个我最为熟悉的地方。
可当我推开门的时候，我那最为熟悉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你……”
我刚想开口向他提问，那人却叹了口气，一脸失望的看着我。
“我早就说过，你的命，凭他一个人是根本扭转不了的。老顽固，就是不信。”
我看着他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你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总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感，仿佛只要他盯着我看，我的一切都会在他的眼下无所遁形。
我不怕他看穿我。我是鬼魂，我也没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只是……他明明是个普通人，明明没有任何特别的力量，我一点儿也没从他的身上感觉到有力量的存在。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能带给我那么大的压迫力。
我那时候一度以为，普通人也能拥有这种强大的压迫力。直到后来，我知道他的身份之后，我才明白了卜命师常说的那句话：命运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让人改变。
“我是来改变你们的。不过对于鬼来说应该也没什么好改变的。所以准确的说，我是来改变你的。伏秦，你不该活过来，就像你的父亲不该死一样。”
那人自说自话的走到了伏秦的身旁，微笑的看着伏秦，一脸乐呵呵的拍着伏秦的身体。俨然一副亲切长辈的模样。
“所以这位爷爷辈的，您到底是什么人？”
我一脸惊讶的望着伏秦，爷爷辈？这种时候还开什么玩笑，他明明看上去跟大叔差不多……哎？仔细看看好像也的确有点赶不上潮流，穿衣风格都不是现代人。
“爷爷？”他摇了摇头，冷哼了一声，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一根细长的棒子：“我可比你的爷爷老多了。不过我和这小丫头的爷爷差不多大就是了，毕竟那老顽固现在都还活着呢。”
我爷爷还活着？！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语气激动的问着他。
刚伸出去的脑袋，却被他一棒子猛捶了一下。
好疼！
我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在震动，这老家伙是不是普通人啊？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啊？
“说话没大没小，好歹也是某个族派未来的候选人，死了也应该保持对老者的尊重知道不？”他说着双手藏在长长的衣袖里，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再次将细长的棒子抽了出来，递到了伏秦的面前：“诺，这是我的见面礼。我可以允许你使用这个东西，不过一旦我发现你错用。你的命，可能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我揉了揉头，等我抬起头的时候，降龙已经被送到了伏秦的手里。
不过看伏秦那一脸疑惑的模样，他应该是完全不知道那就是真正的降龙的。
毕竟资料上画的和说的，和真正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不过资料的内容倒是被爷爷修正的差不多了。
想起爷爷，我再次的将疑惑的眼神投向了‘老人’。
但我刚才才被他狠狠打了一下，出于忌惮，我根本不敢再开口问什么，只能抖抖索索的瞧着他。
大概是被我瞧烦了，他终于勉强对我开口说话了：“你家老头的事，你自己去查。由我告诉你，你不觉得有点不太对吗？”
我还真不觉得……但我说不出口，怕你打我。
“老头，这棒子是什么东西？”
“咚！”
“喂喂！搞什么？我可是病患啊！”
“咚！”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问了，别打我了。”
“咚咚咚！”
我看着他追着伏秦打，不由低笑了起来。
现在想想，那时候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也有什么都不懂的快乐。不像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之后，反而觉得心里堵了不少。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那老人没对我们多说什么，也没在这里多停留。没多久身影就消失在风雨中了。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认识我的爷爷，所以只要我找到爷爷的话……我便会知道那人的名字，知道那人是谁，知道我自己是谁。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我预想的事，一件也没有成功。
“你说这就是降龙？真的假的，那老……”伏秦嘴边刚想说什么，突然浑身一颤，咽了咽口水尴尬的笑了笑：“他哪儿来的这东西？不是说下落不明了吗？”
大叔和修略的脚程比我们快，他们也经常和我们保持联系，这里虽然是深山，但好歹也能稍微和外界有所联系。前几天大叔才告诉我们，施术的王婆子死了，降龙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
他们观察过王婆子的房子，那里似乎被人鼓捣过，降龙也有可能是被人翻走了。
据说听说了这件事的苏圣扬脸色瞬间变得刷白，还昏过去了好几次。
不过那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他是卜命师，而这事又是由他而起的，他很自然的就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走。
“说不定就是他顺走的。”我嘟嘴嘀咕了几句，气呼呼的翻起了资料。
“小美女，你该不会是因为他没告诉你关于你爷爷的事，现在在生气吧？”
我瞪了一眼伏秦，他朝我笑了笑，扭头摸起了那根降龙。
真是没个正形。为什么复活过来的人还不能稍微正经一些呢？
我叹了口气，仔细端详了起了爷爷的日记。
“我说，那个里面有写什么有趣的事吗？”
伏秦朝我这里凑了凑，企图看上几眼我手上的东西。
“你已经无聊到这个地步了吗？就没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吗？”
我猛地合上了爷爷的日记，转眼瞪着伏秦。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的眼睛对上伏秦的眼睛时，我好像能看见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一片漆黑的世界，那里除了悲鸣声只剩下无尽的叹息，那里好像坐着一个老人，他弯着背，整张脸都陷在黑暗之中。
我好像能听见他喃喃自语的说着一些什么，可当我真切的去听的时候，我能听见的……却是伏秦的呼喊声。
“喂喂喂？小美女，你在看什么啊？嘿嘿嘿？我在这里哦！”
我一把推开他在我眼前晃荡的手掌，冷冷地说道：“所以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想了想，我打算带你去一个地方。”
带我去？
我皱了皱眉，整理书本的手微微一顿：“为什么？什么事？”
“那是以前我父亲带我去的地方，我想应该会对你想知道的事有所帮助。像是道术的具体分派，这些资料我父亲那里都有。”
我没想到伏秦竟然会向我提出这样的事。
“你……不打算去找你的徒儿问问你父亲的下落吗？”
我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突然后悔了。我这不是摆明了揭伏秦伤疤吗？怎么我也开始说话没分寸了。
伏秦沉了沉眸，对我说道：“我，还没到见他的时候。”
我不明白那时候伏秦说的话，直到后来，这个男人做出了让我都觉得不太可能是他做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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