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我可以有幸拥抱你吗？

她终于抬头，这次不再慌忙躲闪。

程臻的眼底笑意漾开，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胶着，陈菲菲有些不自然的捏着自己的裙角。

陈菲菲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却不再觉得丢脸，程臻的注视里没有评判，只有纯粹的欣赏，仿佛她此刻的慌乱、犹豫，都是值得被珍视的可爱。她忽然想起他说的“没有人不喜欢漂亮美好的事物”，而自己，原来也曾是被这般珍视的存在。

糖水碗已经见底，可这一刻，她终于尝到了比甜羹更浓烈的滋味，那是被理解、被欣赏、被爱慕的暖意，是程臻用目光浇灌在她心间的温柔。她不再因过去的遗憾而自卑，因为此刻，有另一个人，正用炽热而尊重的眼神，重新定义她的价值。

程臻见她眼神渐渐安定，笑意愈发深了。

他没有再言语，只将那份炽热的注视化作无声的承诺，仿佛在告诉她，无论你如何慌乱，我都会在这里，等你坦然接受这份心意。陈菲菲的脸颊仍烫着，却不再觉得羞怯。

她忽然觉得，或许这就是青春里最动人的馈赠，那些错过的遗憾，终会在对的人出现时，化作新的勇气。

“你追求我，程家人不会有意见吗？”陈菲菲终于开口，这话看似突兀，没头没尾，但程臻却瞬间捕捉到了她真正的担忧。

她在意的是自己曾与宋明结过婚，而程臻尚未经历过婚姻的牵绊。

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盯着碗里早已凉透的糖水，仿佛那些沉淀的糖渍是她心底的隐痛。

旧社会的枷锁虽已消散，可新社会的阳光却仍未能完全照亮她心底的阴影。她清楚这是新社会，离婚不再是耻辱的烙印，可那些“二手货”“不完美”的刺耳词汇，仍像暗处的荆棘，时不时扎疼她的自尊。

即便程臻从未流露半分介意，她也会忍不住为他设想更多，程家是显赫的世家，程臻是备受瞩目的继承人，她的过去，会不会成为他人议论的谈资？会不会让他在家族面前难堪？以后难保不会有人指着程臻说他的妻子曾经嫁过人结过婚？

程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瓷碗轻轻挪到她够不到的地方，避免她无意识地继续搅动早已空了的碗底。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寻找最妥帖的词句，不让任何一句安慰显得敷衍。

终于，他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暖意一点点渗进她发凉的手指。

“菲菲，你在意的这些，我从未在意过。”他的声音低缓，却字字清晰，“婚姻是两个人的事，离婚也是。你的过去，是让你成为此刻的你的养分，而不是枷锁。在我这里，你从来不是‘结过婚的陈菲菲’，你只是陈菲菲，一个让我想靠近、想珍惜、想共度余生的陈菲菲。”

陈菲菲猛地抬眼，撞进程臻深邃的眸子里。

他的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探究，只有坦然的接纳。

他微微倾身，将两人的距离拉近，绣球花的香气混着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悄然包裹住她紧绷的神经。

“程家人会怎么想，重要吗？重要的是，我想追求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的人生，我的选择，从来不需要别人来定义对错。”他轻笑一声，笑意里带着几分顽童般的狡黠，“若他们真有异议，那就不必跟我们多接触，如果真的在一起，我们也不会住在程家老宅，真正相处的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从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

陈菲菲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忽然想起，程臻的家族确实显赫，祖父是政界元老，父亲是商界巨擘，母亲是享誉国际的艺术家。

可他却从未以这些为傲，甚至在她面前，刻意褪去了所有光环，只以最本真的姿态与她相处。

他的坦荡，让她那些卑微的顾虑显得如此多余。她攥紧的手指渐渐松开，程臻顺势将她的手整个包进掌心，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心的茧痕。

“婚姻是两个人的生活，就像这碗糖水，甜与不甜，冷暖如何，只有喝的人知道。旁人或许能看见碗的材质，能评判糖的多少，但滋味如何，终究是我们自己尝不是吗？”

这番比喻让陈菲菲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她抬眼看他，程臻的眼底映着窗外的暮色，却亮得像缀了星子。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为她筑起一座透明的堡垒，将外界的杂音隔绝在外。

她忽然觉得，那些关于“配不配得上”的纠结，在此刻都成了虚妄的泡沫。

程臻看中的从来不是她的“完美”，而是她这个有伤痕、有怯懦、有倔强的真实的人。

“可你会不会……后悔？”她轻声问，喉间仍哽着一丝不安。

程臻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力道温柔却坚定。

“后悔？若我因世俗的眼光而退缩，那才叫真正的后悔。”他凝视着她，目光如春夜融化的溪水，带着沁心的暖意，“菲菲，你看这绣球花曾经被风雨摧折，花瓣零落，可此刻不依然开得绚烂吗？你在我眼里比这束绣球花更美。”

陈菲菲的眼眶突然发热。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婚姻经历会被这样温柔地诠释。

“没有人可以插手我们的生活。”程臻的语气骤然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松开她的手，转而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的目光，“你，我，我们，这才是最重要的。程家的门第、你的过去、旁人的议论……这些不过是虚无的标签，而我，只想撕掉所有标签，看见最真实的你。”

他的指尖拂过她眼角的泪痕，动作轻得像拂去花瓣上的露珠，“所以，陈菲菲小姐，你愿意让我追求你吗？”

陈菲菲的呼吸滞住了。

程臻的目光里盛满了期待，却又不显急切，仿佛等待她慢慢从过去的迷雾中走出。

她忽然想起，程臻曾说过，阳光也在看着她。

此刻，他的眼神就是那道阳光，穿透了所有阴霾，照亮了她心底的角落。

她终于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几乎被窗外的风声淹没，却足够让他听见：“好。”

程臻的笑意瞬间漾开，“请问陈菲菲小姐，我可以有幸拥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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