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为了大义
姚祁将碗里的姜汤一饮而尽，发出一声畅快的哈气。
他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向陈默，又瞥了一眼阿禾，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玩味的弧度。
“在下姚祁。”
他报了名来，目光却一错不错地锁在阿禾脸上。
似乎是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波澜。
仿佛她应该对他的名字有所反应。
然而，没有。
阿禾只是抬了抬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就像在看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姚祁眼中的光芒几不可察地黯淡了一瞬。
陈默将他的失落尽收眼底，心中愈发肯定这人与阿禾的过去必定有牵连。
他沉声追问：“你与王蝎子是何关系？为何要插手我们的事？”
“王蝎子？”姚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那种货色，也配与我扯上关系？”
他将空碗放在地上，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干草里，姿态说不出的慵懒与桀骜。
“至于插手你们的事……”他目光转向陈默，眼神陡然变得锐利，“陈帮主，青龙帮之主，不在你的南方好好待着，跑到这穷山恶水的落霞渡来，又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游山玩水。”
陈默瞳孔一缩。
对方竟一口道破了他的身份！
姚祁看着他震惊的神色，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你为王蝎子而来，我也为王蝎子而来。说起来，我们的目的，倒是一致的。”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阿禾身上，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谁也听不懂的郑重。
“我要取王蝎子的人头，谁也拦不住。”
陈默望了他一会儿，忽而一笑：
“为民除害，少侠高义。”
姚祁却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只将目光从阿禾脸上挪开，落回陈默身上。
他轻笑一声，那半张俊美的脸显得玩世不恭，另半张狰狞的疤痕却让这笑容带上了几分森然。
“陈帮主这是在向我示好？”他挑眉。
“你我既然目的一致，少侠又请我们过来，难道不是联手对付王蝎子？为这落霞渡的百姓除一大害。说出去，也是一桩江湖义举。”
谁料姚祁却话锋一转，嘴角的弧度带上了浓浓的讥讽：“联手倒是可以，但我姚祁做事，从不为那虚头巴脑的‘大义’。”
“我不过是受朋友所托，办一件私事罢了。”
他瞥了眼沉默的阿禾，慢悠悠继续道：“倒是陈帮主你，你们青龙帮想走旱路北上，却被王蝎子这条地头蛇死死卡在此地，折损了不少人手吧？这笔生意上的仇怨，可算不上什么江湖大义。”
姚祁三言两语，便将陈默的青龙帮与王蝎子的恩怨也剥得干干净净。
未曾想，对方竟连他青龙帮的底细都摸得如此清楚。
陈默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姚祁看了看他，正要说话，谁料下一瞬陈默竟坦然承认了：
“不错。我是为青龙帮的生意，也为我折损的弟兄。”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身边安静烤火的阿禾，那素来强硬的眼神里，竟流露出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与欣赏。
“但我不是，不代表别人不是。”他沉声道，“这世上，总有些人心怀大义，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这是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懂的。”
姚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顺着陈默的目光看向阿禾，只见她正用木棍拨弄着火堆，火光映在她恬静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她似乎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兴趣，却又仿佛将每个字都听了进去。
而陈默所说的，心怀大义的人，正是她。
姚祁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但心中依然警铃大作。
不为别的，就为陈默刚刚看阿禾这一眼。
他对陈默看阿禾的眼神，生出一种强烈的、几乎是本能的忌惮与排斥。
但他面上却不显，将那丝情绪深埋眼底，重新换上玩味的笑意。
“那真是太好了。那为了这位‘心怀大义’的姑娘不至于再以身犯险，我们，合作？”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
一直沉默的阿禾终于抬起了头，目光清亮地看向姚祁：“你有什么计划？”
姚祁见她终于有了兴致，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他朝两人勾了勾手指，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音量飞快地说了些什么。
陈默听得眉头紧锁，而阿禾的眼中，却渐渐亮起一道光。
最终，在姚祁期待的目光下，她和陈默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
傍晚时分，暮色四合。
三人已换了另一副模样，趁着城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混在归城的百姓中进了城。
城门口的盘查比白日里严了数倍，王蝎子的手下举着火把，对着每个进城的人都凶神恶煞地盘问。
然而他们三人却安然无恙地通过了。
只因姚祁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他给陈默贴了满脸虬髯，让他扮作一个投奔亲戚的粗犷北地客商。
又给阿禾略作修饰，遮掩了她过分出众的容色，扮作客商的女儿。
他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跟在陈默身后，点头哈腰的猥琐管家。
那几副假身份的路引文书，更是做得天衣无缝。
走在人流稀疏的街上，阿禾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姚祁那张陌生的脸，低声道：“你的手艺不错。”
“那是自然。”姚祁立刻得意地像是翘起了尾巴，瞥了眼旁边一脸不服气的“虬髯大汉”，“可比某些只会用蛮力的强多了。”
陈默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屑的闷哼。
姚祁也不理他，领着两人七拐八绕，最终到了一处颇为破败的宅院。
院里杂草丛生，屋子也东倒西歪，看着比城外的山神庙还要不如。
这是姚祁在城内的落脚处。
“你就在这种地方落脚？”陈默皱眉。
姚祁推开一间还算完整的屋子，点上油灯，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地方才不会被人察觉。”
他让两人稍坐，自己则在屋里踱步，似乎在等什么人。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陈默终于不耐烦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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